一早起來，依然是陰天，預報今天是雷陣雨。
麗芳推開玻璃門，望向院子上方的天空，像鍋底一樣扣在人的頭頂。
最近連日陰雨，令麗芳突然想起那一年梅雨季吳姐說過的一句話︰是誰把天捅破了？
索性痛痛快快下幾場大雨後再來個晴空萬里該多好。
如那性格爽利的女子，愛便轟轟烈烈，不愛了快刀斬斷。
李先生今天仍然是七點就起來了。休息了一晚，他的腿已經好多了。麗芳是從他走路的姿勢上判斷出來的。
他在沙發上坐下，說︰“大姐，去三樓把我電腦拿下來。”
書房里有些亂，煙灰缸里有半缸煙灰，還有幾只雪茄煙頭，書桌旁邊的垃圾袋里有一些紙張碎片和用過的紙巾，桌子上鋪著好幾個打開的文件夾。一只杯子里還有半杯沒喝完的水。
看來他昨晚在三樓待的時間不短吶。
來不及收拾這些，匆匆合上電腦，拔掉充電器，拿著電腦就下樓遞給了李先生。
他打開電腦邊低頭操作邊說︰“抓緊把書房打掃一下。”
于是，麗芳又去了三樓打掃。
估計李先生告訴了李太家里要來客人。
早上八點不到，麗芳打掃完書房，下樓時遇到了李太。
穿著一件淡紫絲絨面料的長袖連衣裙。胸部以上的剪裁是修身的。在腹部采用了提高腰線寬松大擺設計。孕婦裝也可以時尚漂亮。
僅此而已，再沒有其他的修飾。
精致的短發因為長時間沒有修剪，已經長了。今天在後腦勺扎了起來，簡單清爽中還有一點俏皮。
30多歲的人了，光看臉，像小姑娘一樣。肌膚緊致，清秀可人，眼神純真。
麗芳停下來，讓李太走在前面。自己則心急如焚地跟在後面。
好不容易等到李太慢慢下樓，麗芳小跑去去地下室放好東西，又三步並作兩步上了二樓。
等麗芳把兩個小姑娘收拾妥當，帶著她們從二樓下來，一家人才去了餐桌那邊吃早餐。
麗芳昨晚昨睡前就發信息給了趙師傅，讓他今天趕早去把食材買回來。因為西餐的配料多，需要時間準備。
趙師傅還算給力，八點半不到就回來了。麗芳和李小姐一起出去拿菜。
趙師傅說︰“法棍現在還沒有烤出來，要到上午十點才出爐，我已經預定了，讓他們到時候送過來。”
李小姐說︰“那你一定要盯緊了，別到時候沒得用。或者你九點多過去，在那邊守著出爐了拿回來。”
趙師傅臉上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好吧，我一會再跑一趟。”
都怕誤了老板的事。
把東西都拿到廚房，麗芳就著急的去了二樓，只來得及把每個臥室里的床鋪收拾了一下，提著髒衣服就下樓洗了。
衛生抽空再去打掃吧，得把餐桌收拾了，把碗洗了準備午飯。
李小姐今天也很忙，很早就來了廚房和麗芳一起干活。
客廳里的樓宇對講響起的時候，麗芳跑出去準備接，李先生已經快人一步地接了起來。只說了一句︰“放行。”就掛了電話。
麗芳知道，客人到了。
幾分鐘後，門口相繼停了兩輛車，一輛黑色小轎車是周老師的。另外一輛很拉風的軍綠色jeep牧馬人停在了周老師的車前面。
這是麗芳在客廳里看向院外的情景。正在思索什麼人能駕馭這種車呢？
李先生對麗芳說︰“去開門呀。”
看向麗芳的眼神里，平靜中有些嚴肅的味道。還有對麗芳待在原地不去開門的少許責怪。
李太只是微笑看著麗芳，黑亮的眼楮靈活地轉動了一下。
麗芳朝大門口走的時候，就見到從牧馬人的駕駛室出來一個高大的外國男人。
副駕那邊繞過來的，是一位女士，一頭大波浪發，一條牛仔褲配著一件隨性的長袖紅藍格子襯衫。
麗芳趕緊跑下台階，去打開院門。
在門外，周老師和兩位來賓微微點頭致意，並示意他們先進。
男士用有些生硬中文說了一聲謝謝。帶頭走在前面。這位男士，麗芳見過。
後面緊跟著的，正是住在2202的張小姐，除了挎著的女士包，手里還拿著一只厚厚的文件夾。
麗芳的心撲撲亂跳，一緊張，原本微笑著的臉也就不知不覺跟著沉了下去。也不知該怎麼和張小姐打招呼。
倒是張小姐，很隨意地‘嗨’了一聲，就進院了。
麗芳也傻乎乎的嗨了一聲。
隨後，周老師也緊隨其後。幾人魚貫而入。
李先生夫婦站在大門口，李小姐正從鞋櫃里拿出來賓鞋。
麗芳關上院門緊隨其後進了院子。
周老師只是對李先生夫婦笑了一下，就問麗芳︰“大姐，孩子們在二樓嗎？”
麗芳說︰“是的。”
周老師徑直進屋，朝二樓去了。
兩位客人並沒有馬上進屋，張小姐換好拖鞋，站在大門口，用那雙大大的眼楮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李先生一番，說︰“李，你的腰腿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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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說︰“好多了。”
男士沒有說話，只是面帶笑容地看著李先生。
李太安靜的站在一旁打量著兩位來賓。
張小姐看了李太一眼，認真地問李先生︰“你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李先生這才小聲說︰“這是我太太，小艾，這是張小姐。”
看著他們神態自若地打招呼，麗芳在一邊胸悶不已。
天吶嗚！簡直太過分啦！
為什麼要請到家里來呀？就算現在外面很多公共場所還沒有開放，有事可以去公司談呀。最不濟，也可以再去2202談呀。雖然腿不方便，可是車接車送的，也不是讓你去徒步越野。
哎呀，老板的思維和普通人真是不同。
李太展露了露齒的微笑說︰“歡迎！”
媽呀，還歡迎。麗芳都听不下去了。
張小姐朝李太伸出一只漂亮的手，美麗的眼楮里帶著笑意，烈焰紅唇吐出一句︰“李太，好福氣呀。”
麗芳注意到她的手上今天涂著鮮紅的丹蔻。
一身休閑裝束，搭配濃妝，在她身上居然毫無違和感，反而有種野性的美。
再看李太那清湯掛面的長相和幾乎素顏，輸了。
李太伸出一只素淨的手，和那只修長漂亮的手輕輕握了一下，馬上就松開了。
太弱啦。
接著，李先生又介紹了那位男士的英文名，麗芳沒記住。李太還主動伸手和他也握了一下。
雖然麗芳不知道李先生和這位張小姐的全部關系，可是，可是，麗芳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就是覺得尷尬。因為他們在一起相處是那麼的自在和默契。
麗芳默默的回了廚房。
李小姐也跟著進了廚房，小聲說︰“大姐，洗點水果，我來擺盤吧。”
麗芳從冰箱里拿了些水果出來，放在專用盆里。準備洗。
但客人並沒有在一樓逗留。很快就坐電梯上樓了。
麗芳放下水果盆悻悻地說︰“別洗了，上樓了。”
李小姐笑道︰“上樓了可以送上去呀。”
麗芳看著李小姐的笑臉，突然有點煩躁。對李小姐說︰“人家上樓肯定有重要工作要談，還送什麼送？人家是什麼人？稀罕吃這點水果？”
李小姐仍笑著，用看更年期婦女的專用眼神了然的看著麗芳，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表情。
你知道什麼呀？
麗芳不再說話，開始腌制羊排。
趙師傅買的羊排已經切成一條一條的。麗芳用了洋蔥、大蔥、姜片、生抽、鹽、孜然、花椒粉、黃豆醬和少許甜面醬，少許食用油腌制。
麗芳做菜偶爾會查一下資料。可多數時候就是根據自己的經驗去調味。
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腌制後在冰箱放置一晚上，第二天再烤。今天時間來不及。麗芳只能稍微加重一點調料的味道，腌一個小時就要開始烤了，否則趕不上午飯。
李小姐仍然在洗水果，看來還是準備送上去的。
過了一會，李太悠悠嗒嗒的轉悠到廚房，見到李小姐在洗水果，說︰“一會準備好了交給我就行了。我送上去。”
麗芳回頭看著李太，想說點什麼，無從下口。
說什麼呢？說別整天防著李小姐啦，看一下其他人吧。
李小姐應了一聲。李太出去了，坐在餐桌邊等著。
一會，李小姐端著切好的果盤出去交給李太，麗芳跟出去，看到李太乘電梯上了三樓。
每個人都這麼泰然自若，為什麼自己一個保姆在這里如熱鍋上的螞蟻？多此一舉。
麗芳靜下心來，繼續干活。
烤扇貝、烤法棍、煎牛排、、龍蝦𤤾面、沙拉、煎銀鱈魚，真正做起來都要不了多久。主要是配菜的時間長。
比如龍蝦𤤾面，就得把龍蝦肉拆出來，這一步比後面𤤾面花的時間要多。
所以把羅宋湯和烤羊排準備上之後，麗芳和李小姐一直在做配料的準備工作。
上午十點半，趙師傅就把法棍取回來了。交到麗芳手里的時候，還熱乎著呢。
小羊排腌好了，烤箱上下火200度，把羊排用錫紙包上。烤半個小時後，揭開錫紙，刷上一層蜂蜜，再撒一次孜然粉。調整火力為180度再烤五到八分鐘，可以邊烤邊觀察，看到表面烤到有點焦黃就可以了。出爐後裝盤，撒上香菜碎即可。也可以用羅勒葉裝飾一下。
今天李小姐擺盤和裝飾格外用心。麗芳也特意買了些擺盤的材料，檸檬、聖女果和紅蘿卜彩椒之類的回來。
不知道李太送完水果是什麼時候下樓的。
麗芳看到她的時候，見一個人在沙發那邊喝水。
兩個人擺餐具的時候，李小姐走過去說︰“李太，水喝多了會加重水腫吧？”
李太陷在自己的思維里不願被人打擾，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李小姐不要說話。
李小姐回了餐桌這邊繼續擺餐具，不時的偷偷看一眼李太。
麗芳也伸著脖子，順著李小姐的目光去看了一眼。
李太一只手輕輕來回撫摸著肚子，另一只手上，拿了一支白色的羽毛書簽把玩著，慢慢轉動著。已進入忘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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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去年，家里有一本書中夾著一只羽毛書簽被李先生見到後，似乎處理掉了。
不知什麼時候，茶幾抽屜里又有一本書里夾了一支羽毛書簽。
那本書很久沒有人看過，麗芳也不知道是誰放的，所以也就沒有管。
不知今日，為何李太又把它拿了出來呢？
十一半點，三樓的人下來了。
張小姐手里端著李太之前送上去的果盤。
出了電梯，李先生要伸手去接，張小姐說了一句什麼英語。
李先生就縮回了手。
李小姐快步走了過去，也說了一句什麼英語，張小姐就把盤子交給了她。
沙發那邊，李太不知什麼時候收起了那根書簽，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這會見到客人們下樓，露出了得體的微笑。
麗芳不想見這種場面，悄悄去了廚房。
十二點開飯，李先生留周老師吃飯。她堅持走了。
��見到兩位客人，笑了笑，簡單的嗨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看向那位外國男士時，��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去農莊，正是這位叔叔幫他釣到不少的魚呢。
張小姐沖��笑了笑。那位外國男士卻上前親熱的揉了揉��的頭發。
不知道瑩瑩是不是還記得上次的農莊之行，反正見到兩位客人，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激動的嘻嘻笑著。
反正只要家里來客人，不管認不認識，她都很熱情的。
李先生對君君和瑩瑩說︰“叫unce and aunt。”
君君有些害羞的小聲叫了。瑩瑩大聲叫著。
這期間，李太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一雙眼楮從每個人臉上劃過。
麗芳心里很擔心孩子們不小心說出了農莊之行。不時的拿眼看向李先生和張小姐，他們倆人倒是一臉的平靜坦然。
還好，很快就開始吃飯了。
今天，李小姐沒等雇主開口，就去儲藏室拿了一瓶紅酒上來。
男士要開車不能喝酒。李太也不能喝酒。
那麼就只有李先生和張小姐對飲嗎？
看著李小姐用開瓶器打開了酒瓶，正準備給張小姐倒時，李太把目光轉向了丈夫，笑道︰“可以讓老趙送他們呀。”
她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想法。
還沒等李先生說話，管家李小姐說︰“對呀，老趙和我都可以送。”
于是，三個人喝酒。
等李小姐倒好酒後，李先生說︰“小李，給太太倒一杯白開水過來。”
李小姐說︰“她的腳都水腫啦，不能喝太多水。”
李先生在和那位男士小聲交談，還沒來得及說話。
��突然說︰“我爸爸讓你倒你就倒，如果在我們學校，老師讓你交作業，你這麼多理由，你就死定了。”
成年人最怕突然的安靜。
如果把飯桌上的談話比喻成群聊。大家原本都在打字，你打出一行字後，集體沉默了。
再三確認自己並沒有被移出群聊，這個時候，你有沒有自動退群的沖動？
起碼李小姐沒有。
她繼續說道︰“小孩子不懂。阿姨是好心。”
強行挽尊。
君君抬起縴細白皙的脖子說︰“我哥哥不懂，可我爸爸懂呀。”
麗芳在廚房，已經開始吃飯了。邊吃邊看外面。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有點無奈。
李太仿佛這事與自己無關，低頭幫瑩瑩切著牛排。
有客人在，李先生並沒有過多責備��和君君的失禮，只是小聲提醒道︰“你們倆趕緊吃飯。”
李小姐低下頭，小聲說︰“我馬上去倒。”
外國男士笑著對李先生說了一句什麼。
餐桌上的三個大人都笑了起來。只有李太沒有笑。
麗芳曾听過李太講英語，可以斷定她並非沒有听懂。
李小姐倒了水過來，輕輕放在李太面前。又準備幫客人們倒酒。
李先生說︰“你去吃飯吧。”
李小姐默默回廚房。
李先生和兩位客人還在交談著。大概是工作上的話題吧。因為李太一直沒有插話。
過了一會，張小姐突然用中文說︰“李太，你們家的飯菜真香。孩子們也可愛，真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李太抬頭微笑道︰“謝謝。”
大概是工作 的事情已經說得的差不多了吧，接下來的聊天，氣氛比較輕松。麗芳雖然一句也听不懂，但從他們不時發出的聲音和臉上的表情能看得出來。
李太雖然還是不太說話。不過偶爾也簡短的說一兩句。
一頓飯，就在麗芳擔心、其他人愉悅、李小姐黑臉、李太心不在焉中順利的進行著。
麗芳已經吃完了，餐桌上也快接近尾聲。
麗芳開始準備水果。
門鈴響了，李小姐說︰“我來切水果，你去開門吧。”
沒有通報就按門鈴的，這個時候除了保安就是李老爺子夫婦了。
麗芳跑去外面，見到院外站著李老爺子一個人。
不禁問道︰“叔叔，您一個人來啦？阿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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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爺子沉著臉說︰“她午休了。”說完，自己就朝院子里走了進來。
麗芳忙關上院門，從旁邊的草坪里小跑著超越老爺子，去鞋櫃里拿了拖鞋給他。
一般這個時候他是雷打不動午休的呀。今天怎麼過來了？
老爺子還在門外就听到了屋里的談話聲。問麗芳︰“有客人？”
麗芳點了點頭。
老爺子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說︰“本來有事找他說的，有客人就算了吧。”
說著就準備換鞋回去了。
這時，幾個孩子听到爺爺的聲音，跑了出來叫爺爺。
老爺子只好進屋了。
李先生夫婦和客人都已經吃完了，從餐桌那邊過來。
李先生叫了一聲爸。
李老爺子沒有應。眼楮盯著張小姐仔細看著，臉色先是吃驚，再是不可置信，最後慢慢沉了下去。問兒子道︰“你不打算給我介紹一下客人嗎？”
張小姐的臉色也沉了下去。
只有那位男士仍在微笑著。
李先生說︰“他們是新公司的重要管理人員。”
兩位客人叫了叔叔。李老爺子草草應了一聲，對兒子說︰“你叔叔今天上午找了我，公司的事情他有些建議。我本來想和你說一說。你有客人，就算啦。抽空過去一趟吧。”
說完就朝門外走。
李太說︰“爸，你先坐一下吧。”
老爺子回頭，看了一眼張小姐說︰“不坐啦。我回去午休了。你們也注意休息。”
說完已經換好了鞋。麗芳忙又把他送了出去。
麗芳要收拾廚房，李小姐自告奮勇的帶君君和瑩瑩去午睡。
李太說︰“不用了，你和阿姨一起收拾吧。我帶她們午睡。”
說完，對著客人說︰“失陪了。”就和三個孩子一起上了二樓。
李小姐說︰“李總，需要我幫你們泡茶嗎？”
這一次，李先生直接說︰“不需要，我們在談話。”
李小姐這才去了餐桌那邊。和麗芳一起收拾。
來客人了，反而好收拾。因為所有用過的東西，一股腦的放進大容量的洗碗機里。只需要把餐桌、灶台和油煙機擦一擦就行了。
兩人在收拾的時候，外面嘰里呱啦還在說著。
李小姐突然說︰“客人告辭了。我去送一送。”
麗芳反正也听不懂，不用管。繼續收拾。
李小姐很快就進來了。兩人收拾完後。各自回了房間午睡。
剩下李先生一個人還在客廳坐著。
客人走了，麗芳提著的心才算是落下來了。想一想，今天全程，張小姐都沒有專門和自己或孩子們打招呼。
除了對李先生表示了一下關心，再就是和李太客氣了兩句。至于其他的，她根本就沒有在意。
也是個淡然的性格。
李太下樓來了。
李先生先問的︰“孩子們睡著啦？”
李太說︰“睡著了。”
李先生問︰“你怎麼不休息一下？”
李太說︰“你覺得我應該睡得著嗎？”
李先生小聲問︰“怎麼啦？”
李太說︰“怎麼啦？你書房里很多書都用的這種書簽，今天那位張小姐帶來的文件里，也用同樣的書簽。你怎麼解釋？”
李先生說︰“這需要解釋嗎？很難解釋嗎？公司里拿的唄。”
李太生氣的問︰“你們公司這麼詩意浪漫嗎？連書簽都這麼特別？誰負責采購啊？我倒想見一見。”
李先生說︰“可以呀。我帶你去把公司所有人都見一見。上到總經理，下到保潔。”
李太冷冰冰的說︰“可以，最好重點介紹一下這位張小姐。”
李先生說︰“研發部負責人。”
李太說︰“我覺得她看你的眼光和別人不一樣。還有那個書簽。哪一家公司會弄羽毛書簽？”
李先生不再說話。
不過，李先生並沒有沉默太久。
很快，他就緩和了語氣，誠懇的說道︰“小艾，如果我身邊出現的每一個異性你都要苦苦逼問，那就沒意思了。”
李太問︰“你身邊為什麼要出現異性？每一個是多少個？”
李先生有些無語的說︰“工作伙伴還挑性別？”
李太說︰“我的直覺這位張小姐，與眾不同。”
李先生說︰“與眾不同我還讓她來家里？我腦子這麼不好使嗎？小艾，我們都成年人。不管她是誰。現在她是同事。就用同事的態度對待。”
李太冷哼了一聲。
如果是真如李先生所說，那自己這大半年每隔一段時間就悄悄去打掃2202又怎麼解釋？麗芳腦子有點糊了。
李先生從來沒有明確說過那是秘密，可他在家里也從來沒有在第三個人面前提起過。
李先生說︰“我昨天剛和你說過，今年會特別忙，根本沒 精力去處理亂七八糟的事。今天你就又忘了？不管她是誰，她從哪里來。關于她的過去，咱們不用管。只在乎她能幫我們把公司做好，就行了。”
李太沒有說話。
午後的別墅安靜得能听到後院外面的鳥叫。
李先生又語重心長的說︰“你可以調查我。不過我提醒你，別到最後沒有查出我的問題。卻把咱倆的感情給查沒了。每一個人都需要被信任。”
至此，李太沒有再說話。李先生也沒有。
剛才老爺子見到張小姐時，雙方沉下去的臉色又在麗芳眼前浮現。
一場戀愛一世人生，回首已是前塵。如果真能做到，也算坦蕩灑脫。
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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