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芳記得小時候，每到臨近春節，媽媽早早的就開始置辦年貨了。
現在各大平台和超市過節不打烊，想買什麼隨時都可以。
但大家還是多少會置辦一點，無非圖個過年的氣氛而已。
往年都是趙師傅和吳姐一起置辦的，不需要老板們操這份。
今年，李老爺子見老太太中風後一直不肯外出。老爺子借口怕置辦不齊全，讓李老太太和自己出去一趟，權當散散心。
防控得嚴，李先生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李老爺子堅持，說做好防護就行了。
于是，便去了。
買回來的一式三份，兩邊宅子各一份，另外一份是給錢家買的。
而且李老爺子還打了電話給錢老爺子，想接君君年前過來住上幾天。
李太知道李老爺子給錢家買年禮後不太高興。
這一天晚上李先生回來後，只有夫妻倆在客廳喝茶時，李太柔聲說︰“老公，媽今天還買了些東西讓老趙給錢家送去了。”
李先生小聲問︰“送給錢曉梅的啊？”
李太說︰“應該送給她父母吧？哪有老人給她送年禮的道理呀？這不可能吧。”
李先生平靜的說道︰“這就對了。”
李太的聲音里帶了些不滿說︰“還特意給錢家買東西。”
李先生故作驚訝的問︰“是特意出去給他們買嗎？主要自己辦年貨吧？”
李太有些磨磨嘰嘰的說︰“給他們家買了，也沒給我媽媽家，這算什麼呀？”
只听李先生笑著說︰“他們沒買你自己買。”
李太不滿地說︰“我當然要買啦！”
李先生說︰“你買了就行了，做的對。”寵溺的語氣就像在表揚一個孩子。
李太有些不滿，但仍是笑著說︰“反正什麼時候都記著錢家。”像是夫妻間開玩笑。
李先生說︰“君君在錢家呢。爺爺奶奶給君君買的，你想多了。”這個時候的語氣還是平靜的，就是一本正經的夫妻之間講道理吧。
李太說︰“對，應該的。”
李先生語氣更溫和的問︰“你給爸媽買衣服沒？”
李太不耐煩的說︰“沒有。”
李先生的語氣又好笑又好氣︰“你給一家老小連保姆都買了，就不給自己爸媽買，完了回來說我們沒重視你父母，你怎麼這麼好笑？是你自己不重視還是別人不重視啊？”
李太說︰“我發現我無論和你說什麼，最後都是你有理。”語氣里還挺委屈。
李先生說︰“你想買什麼就買，這種小事也值得說道？”
說完還打了個哈欠。麗芳印象中，他極少打哈欠，更別提現在才不過晚上八九點而已。
李先生又說︰“一天天的，腦袋里彎彎繞繞的。多簡單的事情，花錢還不會嗎？”
客廳里沉默了一會，李先生說︰“上去睡覺吧，我明天一早還得去打球呢。”
李太有些氣呼呼的說︰“你有這麼早睡嗎？平時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呢。是買東西的事情嗎？”
李先生很機智的沒有接李太的話。小聲而曖昧的說︰“走吧，上去幫我放洗澡水。咱倆泡澡。”
李太氣呼呼的說︰“不想放！”
李先生笑道︰“我去放，行了吧活祖宗！”
李太說︰“你去放唄。我再坐會。”
李先生慢悠悠平和的說︰“黃小艾，你走不走？我關燈啦？”
接著，麗芳就真的听到叭叭叭一連串關燈的聲音。
客廳里沉默了一會，再度傳來李先生的聲音︰“走吧，還坐在這里想什麼？”
李太生氣的說︰“你燈都關了我怎麼走？摔一跤啊？”
麗芳又听到客廳里叭的一下，應該是打開了某一盞燈，李先生笑道︰“我能讓你摔跤嗎？”
李太撒氣的說︰“我就算是摔一跤，你們明天肯定會說︰哎呀，小艾，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怎麼不保護好孩子呢？哼！”
李太的這一聲‘哎呀’拖的很長，嬌滴滴的。
李先生哈哈笑了幾聲說︰“你還挺會自導自演的，一個人演一部戲。”
李太沒好氣的說︰“我說錯了嗎？每次只會和稀泥。”
李先生收起了笑意，正經道︰“我爸媽給錢家送年禮也不是孝敬錢叔叔他們。是因為老交情，還因為君君，你不該挑理。如果是我給他們送了沒給你爸媽送，你才可以挑理。看問題要全面，不要單線思維好不好？一點小事也想不明白嗎？”
李太沉默了一會，有些蠻霸的說︰“什麼都是小事！反正你姓李，你們家的李是真理。”
李先生說︰“我再有理，遇到你也沒辦法呀！”
李先生又說︰“說一件讓你高興的事。”
李太問︰“什麼事呀？”
李先生說︰“我們和錢家公司的合作結束了。”
李太有些不相信地問︰“核算結束了嗎？”
李先生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昨天就基本上已經核算完了。”
李太小聲問︰“到底賺不賺錢呀？”
李先生輕描淡寫的說︰“能賺一點，但沒有別的項目利潤高，不值得繼續投入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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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嬌聲不滿地道︰“如果賺的多呢？還要繼續合作。”
李先生反問︰“你說呢？”
李太仍有些不滿地說︰“全天下又不是只有錢家能合作，你們就是不想分開。”
“哎呀！讓開！”李太又說。
緊接著，麗芳听到一陣腳步聲上樓去了。
李先生自言自自語地說︰“家里這些人全都讓我給慣壞了。”
第二天一早，李先生夫婦一起下樓來了。
李太和昨晚那個嬉笑嗔怒的風情小女子判若兩人。如常的安靜淡然。
早餐後，李先生去了公司。
李太和兩個孩子都在沙發上看電視。瑩瑩在媽媽身邊坐一會，就跑到哥哥身邊再坐一會。如此反復，一個人不停的忙乎著。
當她又一次來到��身邊開始朝沙發上爬的時候，��有些不耐煩的問︰“你在干嘛啊？跑來跑去的！”
瑩瑩一臉認真的對哥哥說︰“我陪一會你，再陪一會媽媽。”
��伸手拉了她一把說︰“你就在這里坐著別動。”
瑩瑩說︰“媽媽，我就在這里陪哥哥了，你自己要乖乖的。”
李太拿著一本書在看，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李太把小瑞和麗芳叫到跟前，安排過年的休假時間。
麗芳這次反正是打定主意了，除夕絕不在這上班。其他時間都行。
最終確定麗芳除夕、初一、初二休息。初三回來上班。
年味越來越濃了，小區里年桔和年花擺了起來。
馬路上，每天來來往往的車輛也明顯多了起來，散步的人也比平時多了。很多年輕的戀人，或是年輕的小倆口帶著孩子，也有很多保姆或是爺爺奶奶帶著孩子走在馬路上。或是散步，或是在小區里玩耍。
外出求學或工作的人都回來了。
到處都是一派熱鬧的新氣象。
君君也接過來了。秋艷沒有跟過來，所以君君晚上跟著麗芳睡。
只有李先生依然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待在家里的時間很少。
這一天難得在白天午睡時間回來了。說是取了現金回來，讓李太給保姆和司機們發獎金。
午睡起來，麗芳一出客廳，李先生夫婦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
看的麗芳有點不好意思，心想難道我出來的不是時候？
李太眼里含著笑意，朝麗芳揚起的手里拿著一個紅包。
李先生說︰“大姐，過年了，拿著買點東西，和大哥好好過個年。”
每年都有，所以麗芳也沒客氣。鎮定的走了過去，從李太手上接過，說了聲謝謝。轉身就準備走。
這時，李先生突然開口了︰“等你把駕照考完了開車熟練後，給你把工資漲一下。你現在的工作可調配性太低了。”
他臉上還帶著點難能可貴的笑意。
麗芳一時沒听明白，問道︰“什麼？”
李先生看了看麗芳，低頭邊朝一個紅包里面塞錢，邊說︰“我說你現在功能太單一，沒法接送孩子，也不能外出辦事、采買，听明白沒有？”
語氣還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大概是為了表達那天麗芳頂撞他的不滿。
麗芳看著茶幾上放著一堆紅包，還有一堆嶄新的百元人民幣。總算听懂了他的意思。心情有點激動，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不過想到他說還要把駕照考完才漲，這種興奮又被沖淡了不少。
剛才他居然說自己功能單一？
他大概是忘了當初保姆缺人的時候，自己邊帶瑩瑩邊干家務，還有時不時的去打掃那個神秘的2202了。可這些話只能放在肚子里。再不能頂撞他了。
李太看了看麗芳，又看了看李先生，笑了笑。很小聲的問丈夫︰“給小劉包多少？”
李先生已經沒有注意麗芳了，想了想對李太說︰“兩千吧。”
麗芳看著他們夫婦倆有商有量的在一起包著紅包，轉身朝房間走去。手上悄悄用力捏了捏手里的紅包，從厚度上暗暗判斷，應該不止兩千。
回到房間，君君已經醒了。麗芳急忙把紅包藏在衣櫃深處。然後重新幫她梳好頭發，來到客廳。
沒過多久，二樓的其他人也都下樓來了。整個客廳開始沸騰起來。李先生把桌上的紅包和現金拿起來，遞給李太說︰“把這些都收起來吧。”
李太起身從紅包里面拿出一個，遞給了小瑞。
小瑞笑呵呵的雙手接了過去，說道︰“謝謝李總，謝謝李太。”
麗芳看到這，想起剛才自己是一只手接的。好像又錯了？
李太淡淡說了聲不用謝，就拿著其余的紅包和現金上了二樓。
麗芳這會本來應該干活的，可沒弄清楚那個紅包里面的數額，總是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趁他們現在都在客廳，悄悄回了房里。把房門鎖上，好不容易才從衣櫃深處掏出那個紅包，這是一只封面印著大吉大利的普通紅包。打開來，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新幣。
剛想朝手上吐點唾沫，突然意識到這樣太不衛生了，剛才人家李先生夫婦數錢的時候可沒這麼干，人家很優雅的。
于是，去衛生間，小心的把水龍頭打開細細的一條水流，伸出食指放在水流下沾了一下，開始麻利的點了起來。
越點越激動。居然有四千九百元之巨。
想了想，應該不對，雇主不可能給一個九百。又仔細點了一遍。沒錯，是五千。
幸虧是五千，麗芳剛才還在想萬一雇主數錯了就是只有四千九。那自己是當五千收下不吭聲呢？還是和他們說清楚只收到四千九呢？好怕遇到這種尷尬。
忍住心里的喜悅，麗芳把那沓錢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拿著手機，拍了張照。得意的傳給了老公。
石沉大海，一直沒有收到老公的任何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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