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有些虛弱的聲音悠悠的說道︰“你在家里,在我面前,一向這麼強勢,這麼晚專門跑過來找我吵架,也只有你做得出來了。”
李先生氣急道“你別跟個沒見識的老娘們一樣,無理鬧三分,我現在和你擺事實!”
李太聲音提高了些︰“事實就是你一直強勢!對,我媽確實不該和你說咱們的事,可咱倆之間,什麼事不是你說了算?”
李先生听了,倒是平靜下來了,緩緩地說︰“什麼事?你說來听听。”
李太突然小聲說道︰“不但家里的事情全都是你說了算,你強勢霸道!剛結婚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什麼時候睡、怎麼睡都是你說了算。你要,我就得給。”
小瑞在房間听的臉開始發燒,這是要大扒皮了啊?又看了看瑩寶,還熟睡著。
小瑞輕輕關掉燈,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沒有脫衣服,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床上。
李先生應該是愣住了吧,隔了一會才徹底怒了︰“黃小艾,你t說這些過去的事干嘛?你不開心嗎?我強迫過你嗎?自從有了孩子之後,什麼不都由著你?我對你不夠溫柔嗎?是你產後抑郁、冷淡!你知不知道?我還沒嫌棄你呢!”
李太惱羞成怒道︰“哼,原來早就對我不滿意了,難怪由著一幫人來欺負我呢。”
李先生說道︰“沒有啊,是你自己要把已經過去的事情拿出來說啊。來啊,那就說個夠啊!繼續!”
李太不滿的說道︰“好,這事已經過去了,那現在發生的事呢?你霸道的性格不改,以後再遇到別的事,也是一樣的。”
李先生一字一句的道︰“比如說呢?”
李太說︰“比如說以後君君還來不來,來了怎麼安排?你肯定還是一言堂。”
李先生斬釘截鐵的道︰“這事沒得商量,只要錢曉梅同意,我就會把君君接過來。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就是以後錢曉梅再不來家里鬧。”
李先生繼續道︰“小艾,你如果想把我身邊這些雜事都清理干淨,就陪著你一個人過日子,是不可能的。”
“不是說永遠不可能,是現階段不可能。到什麼年齡段做什麼事,現在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得顧著。”
李太說道︰“我不是讓你不管,她已經判給錢曉梅了!你都不商量就決定了。”
李先生說︰“我和你商量?我每天忙到晚上才回來,和你說點事,你總是別別扭扭的,不和我一起解決事情,還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
李太說︰“我提出什麼問題了?”
李先生說︰“你自己想想吧。”
李太不滿的輕輕哼了一聲。
李先生又說︰“如果我第一次和你商量的時候,你大大方方應下來,多好啊?我听到你那些理由,我就心煩,不想商量了。你不是我的助力,是阻力。”
李太說道︰“事實證明,小孩子就是會有磕磕踫踫的。”
李先生說︰“是有磕踫沒錯,我也說了不讓錢曉梅再到家里。我爸媽說幾句,你鬧什麼呢?”
李太有些怨氣,說道︰“反正我也說不過你。哪一次你都有理。”
李先生柔聲勸道︰“小艾,我們之間,並沒有大問題,如果沒有這些家務瑣事的話,相信我們會很幸福。但現實就是這樣,你也要學會接受和面對,處理。公司的事情千頭萬緒的,家里的事情,我哪里還有時間去細細分析誰對的多一點,誰錯的多一點?你今天為什麼不高興,明天又為什麼沉著臉了?”
夜已經深了,外面下起了雨,客廳里的談話也由開始的劍拔弩張到慢慢平和起來。
李先生就如一位循循善誘的兄長般,慢慢的和李太說著。
客廳里的聲音繼續傳來︰“干事業就像挖井,寧願用十年挖一口井,也不要用一年去刨十個坑。過日子也一樣。你要始終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對于其他事情,就得看開一些。不要每天患得患失,一會要這,一會要那。”
李太說︰“你什麼意思?”
李先生仍是慢慢說著︰“你想和我好好過日子,就得心胸寬廣一些,��和君君的事,你最好和我站在一條線上。接納了就始終如一的對待,別一天換個心情。”
李太沒有說話,客廳里靜悄悄的。
李太說︰“那你爸爸都沒和咱們住一起,一有點事就過去說我幾句。”
她語氣低低的,對于那對高知又經商一輩子的公婆 ,李太向來是不敢有不敬之言的。
李先生不耐煩的說道︰“小艾,我剛進門就說過了,對于雙方的老人,不管他們說什麼,咱們听听就行了。你還有完沒完?”
李太說︰“我媽一年才去咱們家幾次啊。你父母呢?住的近,想去說幾句,就說幾句。”
李先生說︰“小艾,時間也不早了,你一個孕婦也不能熬夜,我能想到的問題點,我都說了。你想怎麼樣,也不用繞圈子了。直說吧。”
李太過了一會才說︰“沒什麼問題,就是我心里還難受,氣消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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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問︰“那你的意思,想繼續在這冷靜?”
李太有些賭氣的說道︰“對,就是還沒冷靜下來。”
小瑞听到有什麼東西被‘叭’的一聲扔在了茶幾上,也許是地上,看不到,只听到聲音了。
接著李先生的聲音傳了出來︰“我今晚出門的時候,連結婚證都帶來了,你如果真的覺得和我一起過日子太痛苦了,不想過了。天亮咱們就去民政局,也不用離婚冷靜期了。去完了回來,你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慢慢冷靜吧。”
沒有听到李太的聲音,只听到李先生又說道︰“你也別別怪我絕情,我沒空陪你玩過家家,忙著呢。”
小瑞听到了李太輕輕的抽泣聲。剛才本來談的好好的。怎麼又急轉直下了呢?
正想著要不要出去勸一下他們都消消氣,就听到李先生在叫自己︰“小瑞,小瑞!”叫的聲音有點大。
小瑞馬上開門跑了出去。
看到李太仍坐在沙發上,李先生已經起身了。對小瑞說︰“把瑩瑩抱起來,你們倆跟我回去。”
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小瑞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先生說完了,直直的盯著小瑞,意思是讓她快點行動。
小瑞則看向坐在沙發上無聲哭泣的李太。
一時間,暖黃的燈光下,三個人都靜止了。
大概過了一兩分鐘吧,李先生收起茶幾上的手機、結婚證、車鑰匙放進包里。
然後把包夾在腋下,向房間走去。
李太見到李先生進了房間,連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也跟了進去,小瑞也跟了進去。
只見李先生從床上抱起熟睡的瑩瑩,開始笨手笨腳的給孩子穿衣服。
李太厲聲道︰“你干什麼?”
李先生低著頭邊穿衣服,邊小聲說︰“你愛住多久住多久,孩子我帶回去了。”
李太哭道︰“哪有這麼小的孩子不跟著媽媽的?你忍心讓她醒了哭嗎?”
李先生一抬頭說︰“既然你不識抬舉,我也沒辦法了。”
李太哭道︰“我不識抬舉?從你一進門就來者不善,你是來吵架讓我跟你回去嗎?”
李先生又說道︰“少廢話!”
李太看他一只手握著瑩瑩軟的像面條一樣的胳膊朝衣袖里塞,心疼的叫道︰“你會弄疼她的!”
李先生听了,有些挫敗的停了下來,抱著女兒坐在床沿上。
過了幾秒鐘,又開始輕輕給她穿了起來。
小瑞不知道要不要過去幫忙穿,只好站著不動。
這一番折騰,孩子醒了。睡夢中被吵醒,還沒睜眼張著小嘴哇哇哭。
李太一只手扶著衣櫃門站著,心疼的淚如泉涌。
李先生看了李太一眼,輕輕叫著女兒的名字。
瑩瑩睜開眼楮看到是爸爸,轉了轉眼楮,又看到媽媽,眨著眼楮不哭了。有些懵的看著面前這些人。
李先生說︰“瑩瑩,穿上衣服,跟爸爸回家吧。”
瑩瑩說︰“好。”李先生又開始給她穿衣服。
小瑞見他穿的實在是太慢了,怕孩子感冒了,說道︰“我來給她穿吧。”
李太走了過去,想從李先生手里抱過瑩瑩。
李先生不肯松手,瑩瑩又開始哭了起來,李太用力過程中趔趄了一下。李先生眼疾手快的扶了她的腰一把。
看表情,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李先生松手了。李太趁機抱過了女兒。
瑩瑩還在小聲哭著。李太也無聲的流著眼淚。
李先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既心疼,又無奈的說道︰“小艾,回去吧。”
李太透過淚眼,看了丈夫一眼,就抱著瑩瑩去了主臥。
李先生走到房門口望著李太的背影,瑩瑩小聲叫著爸爸,爸爸。一直到李太進了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小瑞也跟了出來站在走廊上,李先生回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去長長的嘆了口氣,對小瑞說︰“把我包拿出來。”
小瑞回了房間,拿起他剛才放在床頭櫃上的小包,拿到客廳遞給了他。
李先生伸手接過去,重重的扔在了茶幾上。包從茶幾上,滾落到了地上。
小瑞走過去,彎下腰輕輕撿了起來,悄悄放在了茶幾的一角。
小瑞正準備回房間,听到李先生說︰“關門吧。”
外面仍是風雨大作,幾件晾著的衣服隨風飄零。
小瑞開口道︰“要不,您就在沙發上睡一會吧?我去拿被子。”
李先生站起身,說道︰“不用了。”
說完就大搖大擺朝門口走去。
小瑞跟過去關門,見他的臉色比剛來時平靜多了。
李先生回頭對小瑞說︰“關上門回去休息吧。”
說完,就按了電梯,背對著小瑞等電梯上來。
小瑞回屋後,輕輕去敲了敲李太的門。
李太沒有回應,卻無聲的打開了房門。
小瑞見她還在流淚,小聲勸道︰“李太,別傷心了,對身體不好。”
李太點了點頭,用紙巾擦了一下眼淚。
小瑞又說道︰“李總脾氣火爆,可在商場上沒有血性和狼性,也是不行的。你不要和他計較了。我看他心里還是有你的。”
李太吸了一下鼻子,不置可否。瑩瑩有些可憐巴巴的坐在床上看著媽媽。
小瑞又說道︰“也許他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你是他最親的人,他不找你發火,還能找誰呢?人往往把壞情緒都留給自己最親近的人。越親近,越無所顧忌。”
李太這才開口道︰“你也不用勸我了,快帶瑩瑩去睡吧。”
小瑞抱起瑩瑩,回了這邊臥室。
小瑞講完整個事情的經過,問麗芳︰“姐,李總昨晚回去了?”
麗芳嘴里含糊的說道︰“小瑞,你快回去吧。”
小瑞很快就掛了電話。
淒風冷雨的夜晚,何處才是溫柔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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