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芳把客廳里的燈全部打開了。頓時那暈黃的燈光變成了燈火通明。大概是有些刺眼，李太抬頭看了一下頭頂的吊燈，��兄妹倆也跟著抬頭看了看。
李太放緩了聲音說︰“你們兩個過來坐著等你爸爸吧。”
君君听話的剛挪動了一下腳步，��馬上看了她一眼。于是，君君又站著不動了。
��揚了揚那張已經初現英氣的臉說︰“不用。”
麗芳站在玩具區，小聲問︰“李太，還要收拾東西嗎？”
君君看了看李太，又看了看麗芳，眼神就像一只受傷的幼獸。
李太猶豫了一下，小聲說︰“等一下吧。”
李先生和錢小姐，是一起回來的。
當他們倆一起推開門，出現在客廳大門口的時候，李太的表情是吃驚而且慍怒的。
君君馬上就朝錢小姐跑過去，開始嗚嗚哭了起來。剛才還說回去，這就是小孩見到娘，沒事哭一場。
��的表情就比較復雜了。昨天錢小姐讓他出去一起吃飯，他也沒去。
心里對錢小姐給人家做後媽這事，有想法。現在見到媽媽，站在原地沒動，一臉的委屈又不滿。
錢小姐一進屋就彎下身子，查看著女兒的手腕。邊看邊心疼的問︰“還疼嗎？”
君君已經止住了哭聲說︰“已經不太疼了。”
李先生也湊過去看了看，柔聲問︰“不疼了嗎？”
兩人都彎著腰看著女兒的手，就快要頭踫頭了，還好有君君擋在兩人中間。這是這對父母難得意見一致的時候，共同表達著對女兒的心疼和關懷。
君君搖了搖頭，��見狀，也輕輕的朝這邊靠了過來。
錢小姐已經直起了身子，但並沒有松手，雙手攏著君君，輕輕把孩子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李先生則仍和她面對面站著。
錢小姐今天的穿著一套淺色的薄風衣，剛才進門時沒來得及換鞋，一雙淺口皮鞋讓她的身材越發顯得修長窈窕。新長出來的頭發在腦後扎成了一只短馬尾。此時有幾根卷發調皮的垂在臉龐，平添了幾分婉約風情。
伊人風采，慈母柔情。
李太雙眼如那遙遠的天際中清冷的星子，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看著眼前這四口人。
李先生看了一眼李太，走到沙發上坐了下去，開口對錢小姐說道︰“既然你來接了，那就讓君君跟著你回去住一段時間吧。不過她這手，還要精心護理。”
錢小姐這才開始質問道︰“你們怎麼帶的孩子？當時接孩子過來的時候，說的千好萬好。我還以為後媽能好過我這個親媽呢。結果呢？”
李先生聞言，沒有特別的情緒，仿佛一次次的爭吵，已經令他麻木或是心累了，只是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小孩子在一起玩，難免磕踫，不要再上綱上線啦。”
李太在沙發上欠了欠身子，有些想說話。李先生很及時的說︰“小艾，你先上樓去吧。這里沒什麼事了。”
李太的臉上剛才本來只是有些不憤，現在直視著李先生道︰“行啊，我在這里礙事，我給你們四口人騰地方。”
錢小姐說︰“你少胡說八道。誰要你騰地方啦？我還沒和你算帳呢。”
麗芳覺得，錢小姐這次來，和前幾次不同了。雖然還是說話不太好听，可語氣平和多了。沒有了以前的歇斯底里和虛張聲勢。
李先生把身子朝沙發上一靠，說道︰“我是準備君君在這邊住的，發生了今天這事，你想把她接回去，我也攔不住。再多說也沒有什麼意義。”
君君現在依偎著媽媽，也不說不想回去了。
李太一扭身，準備上樓去了。
錢小姐說︰“你也好好管管你那個小女兒，別總說她小，就以小欺大！誰都得讓著她！”
李太已經快到樓梯口了，現在回過頭來說︰“才三歲的孩子，我罵過說過，你想讓我怎麼管教？是不是得打死你才開心？”
錢小姐睜大了眼楮，正準備開口，李太看了一眼��，搶在她前面說道︰“你的兒子管的又有多好？這脾氣只怕以後有得受的。哼！”
錢小姐看了一眼��，對李先生說︰“她平時都這麼對待��，也是這麼說孩子的嗎？”
李先生說︰“你先回去吧。”
李太邊朝樓上走，邊說道︰“你自己也要做人後媽了，我倒想看看你和別人的孩子相得的有多麼好。哼！”
麗芳曾听秋艷說過，錢小姐找的男方，有一個比��還大幾歲的男孩，孩子並不接受錢小姐。李太今天這麼說，不知道是隨口一說，還是了解過。
錢小姐還沒開口，李先生回身朝李太低喝道︰“你怎麼這麼多話？”
李太一只手扶著樓梯扶手，一只手輕輕提了一下裙擺，一步一步的朝樓上走去，消失在拐角處。
這邊，李先生放緩了聲音對��說︰“你作業寫完了嗎？”
麗芳看了看座鐘，都快晚上九點了。平時這個點，��應該已經洗完澡準備睡覺了。
��說︰“還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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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提高聲音說︰“快點上去寫完洗澡睡覺！”
��看了看眾人，對錢小姐說︰“媽媽，你回去吧，君君剛才說不想回去。”說完，跑著上樓去了。
麗芳見人都走了，也悄悄的退回了自己房間。輕輕虛掩上了房門。生怕發出一點響動。
錢小姐質問道︰“一個不肯見我，一個說不想回家，是不是你平時灌輸的？”
李先生沒說︰“快走吧，我和你無話可說。”
錢小姐說︰“說我帶著孩子和別人生活不合適，你不是帶著孩了和別人生活？不僅一起生活，還生了一個又一個！”
李先生低吼道︰“錢曉梅，你別無理取鬧！這能是一樣嗎？君君是女孩子，對方兩父子是男的！你不信我的話，再過幾年問題會更多。”
錢小姐生氣的說︰“你少給你危言聳听！我又不靠別人養活，誰敢欺負我們母女倆？來你這邊好，手不是磕了就是傷了！”
李先生沒有再和錢小姐爭執，而是對君君說︰“君君，媽媽來接你了，你先跟她回去住一段時間再過來吧。”
說完就大聲叫道︰“大姐！”
麗芳就在房間坐著。這會急忙跑了出來。
李先生降了音調說道︰“去把君君的東西收拾一下吧。”
李先生又對君君說︰“你跟著阿姨一起去收拾吧。”
于是，麗芳就帶著君君上了三樓。
收拾好了下來，見到錢小姐臉上流著淚，站在李先生面前，雙手不停捶打著坐在沙發上的李先生。
李先生沒有動，也沒說話，像木頭人。就那麼靠在沙發上任由錢小姐不停飛舞的雙手落在自己胸前、肩膀上。因為他是背對著這邊，所以麗芳看不到表情。
錢小姐邊打，臉上的淚水邊不停的滾落著。見到麗芳和君君，只是愣了一秒，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君君嚇壞了。連麗芳也嚇壞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用手攏著君君的肩就回了一樓的房間。
只听外面的李先生長嘆一聲，無比冷靜的道︰“你發泄夠了沒有？”
錢小姐哭著說︰“如果不是你非要離婚，兩個孩子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可憐，我也不用去做人家的後媽，憑由人家的孩子故意和我作對，故意拿話氣我！我還得強裝笑臉。”
李先生無力的，慢慢的說道︰“你可以現在去照照鏡子。如果你繼續這樣，我可以肯定你後面這段婚姻也不會好。”
麗芳听到客廳傳來“啪”的一聲響。有人出手了，有人挨打了。不是知道誰打誰。
只听李先生無比冷漠的道︰“錢曉梅，你真是一點也沒變。打也打了，鬧也鬧了，滾吧。”
只听錢小姐在外面叫道︰“君君，我們走。”
麗芳已經把君君的東西都收拾完了，正在檢查有沒有遺漏。听到錢小姐的叫聲，急忙拉上包包的拉鏈。
只听李先生有些惡狠狠的說︰“孩子是跟著你的，你要接走我沒辦法，不過我告訴你，別讓孩子去你那。讓孩子先跟著你爸媽。”
錢小姐說︰“這是我的事。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家里吧。好好給我把兒子帶好。哼。”
麗芳提著那個包，和君君出來的時候，錢小姐已經沒有哭了，臉色也恢復了一些。而且站在了大門口，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李先生仍坐在原處，看到君君出來，平靜說道︰“君君，回去听媽媽話。”
君君只是小聲嗯了一聲。就去了門口換鞋。
麗君君的手受傷了，坐在凳子上麗芳幫她穿鞋。其實今天麗芳的手也受傷了，所以穿起來不太利索。
錢小姐就站在大門外，背朝門口在朝院外的站著。
門內，傳來李先生的聲音︰“看好你的錢包和孩子吧。”
那聲音明明就隔著一道門框，可听起來卻是無比的遙遠。就像來自遠古的呼喚，不入人耳，卻直擊人心。
錢小姐身子略微顫動了一下，頭扭到一半，停了一會。復雙看向了院外。沒有再說話，也不等君君了，自顧的慢慢下了台階，一步一步的走在石板路上，鞋跟在靜靜的院內敲擊出清脆的響聲。
一夜晚風襲來，頓時令人頭腦清醒。那被輕輕吹起的風衣下擺和人痴纏不清。
麗芳看著她的背影，心想走吧。只要真正走出前面那扇院門，外面就是坦途大道。
君君已經換好了鞋子，麗芳讓君君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後面。出了院子，錢小姐已經等在車旁了。
錢小姐接過麗芳遞過去的包，平靜無波的對麗芳說了聲謝謝，就打開車門讓君君坐在了後排。自己坐進了駕駛室，很快，車子就消失在了麗芳目之所及的盡頭。
麗芳回屋，李先生仍坐在沙發上，一臉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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