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姐接了君君回去後，又一個周末晚上，麗芳等到送走周老師後，剛回房換好衣服躺下，就看到了秋艷發來的信息︰“姐，忙完了嗎？”
麗芳回復︰“剛忙完。”
接下來就收到了秋艷的好幾條語音。麗芳一條一條點開听。
“錢小姐現在變了，今天帶君君出門，居然沒叫我去。還一直玩到吃過晚飯才回來。”
“以前都會叫我一起去的，我不是要出去吃飯，意思是說她對我的態度變了。”
“還說從明天開始，君君每天住在她外公外婆家，理由居然是孩子大了，我輔導不了她的作業！”
還沒等麗芳听完最後一條語音，秋艷可能等不及了，發了語音電話過來。
麗芳想了想，接了起來。
秋艷說︰“姐，我發的語音你听了嗎？”
麗芳說正在听呢。
秋艷不滿道︰“君君的作業一直是我檢查的，現在居然說要讓外公輔導！我看就是不信任我了。”
在秋艷炮火連天的傾泄中，麗芳找準縫隙，艱難的開口道︰“那就按她說的做呀。”
秋艷生氣的說︰“按她說的做，我以後就專門在這里打掃衛生，君君只是偶爾才回來。”
麗芳不解的問︰“這對你沒有損失呀。工作量還少了呢，又沒說降你工資。”
秋艷說︰“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因為我帶大了君君，她依賴我才離不開我。現在成了純家務保姆，那任何人都可以來做了呀。她一不高興就可以換了我。”
看來，是那天和李先生的談話起作用了。
麗芳勸道︰“你好好做不會換的。”
秋艷又道︰“你別把她想的太好了。”
麗芳說；“你以前不是說錢小姐很大方，對你很好的嘛。”
秋艷道︰“哼，以前確實還行。不過，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成年人只要不違法犯紀，有什麼好壞之分呢？只不過性格不同罷了。
于是，麗芳道︰“你就在那好好做吧，早點休息。”
秋艷來了精神，說道︰“我跟你說，錢小姐找了個大她好幾歲的男朋友，可人家的兒子不接受她。”
麗芳裝著沒听到，把電話掛斷了。
第二天周一，李太一早就下樓來了。而且穿戴整齊。
麗芳看了看桌上的早餐，在考慮要不要給她熱一下？
李太的臉色看不出陰晴，是一貫的淡然。看了一眼麗芳說︰“不用熱了。”
麗芳剛準備上二樓，就听到門鈴響了。向外望去，竟是雪梅。老爺子那邊的保姆。
李太坐在沙發上對麗芳說︰“我讓她過來的。”
麗芳忙跑出去開了院門，和雪梅一起朝里走。
進屋後，李太說︰“你坐吧。”
雪梅輕輕走到李太對面的沙發上，用三分之一的屁股坐下了。低著頭，雙手交握放在腿上。很是拘謹。
麗芳決定留在一樓看看是什麼事。
原來，李老太太看秋天到了，拿了羽絨服出來放在一樓，本想讓趙師傅提前送去干洗後，只等天一冷就可以穿了。
廣東一年里總有幾天冷的。
可等趙師傅去合的的時候，羽絨服卻不見了。一問雪梅，說機洗了。老太太生氣了。也不是洗壞了，就是生氣雪梅自作主張。
于是，打電話給了兒媳婦。列數了雪梅的很多不合格。
因為雪梅是李太找來的。所以，一大早李太就把雪梅叫過來了。
李太一一說出了老爺子夫婦對雪梅不滿意的地方。抽油煙機擦的不干淨、衣服晾的不仔細、做的菜太咸、再就是機洗了羽絨服。
雪梅听了，臉也皺了起來，說道︰“他們規矩有點多，我整天記得這樣，忘了那樣。”
李太說道︰“你不記得沒關系，你只要記得一點就好。”
雪梅忙問︰“哪一點？”
李太說道︰“除了每天例行做慣的事情以外，每一件新的事情都先問過我爸媽。”
雪梅為難的左右看了看說︰“我每天那麼多活，一樣一樣都先問過？”
李太看了雪梅一會，很淡定的說道︰“遇到沒做過的事才問啊。”
雪梅低著頭，不吭聲。
李太道︰“我相信你做的時間久了，需要問的事情會越來越少的。”
雪梅抬起頭來說︰“我看老太太意思，不想要我做了吧。”
李太說︰“那你還想做嗎？”
雪梅不說話，猶豫著。
李太對麗芳說︰“王阿姨，你和她一起過去看看吧。”
李太說完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去了大門外換鞋。換好鞋，又在鞋櫃前呆呆的站了一會，那里放著又是一夜未歸的李先生的拖鞋。然後出了院子，朝老爺子別墅那個方向去了。
麗芳和雪梅一起過去，陪著她干了一會兒活，把知道的都告訴她了，才又回了這邊來。
李先生直到這天晚飯時，才和��一起回來。父子倆一起說說笑笑的從院外走進來。李先生穿的不是昨晚那套衣服，已經換了一套。而且手里拿著一件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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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瑩听到聲音，從屋子里跑到大門口，仰著頭對小瑞說︰“我給爸爸拿拖鞋。”
李先生說︰“謝謝瑩瑩，爸爸自己拿吧。”
瑩瑩又強調道︰“我給爸爸拿拖~~鞋~！！”
于是，李先生便坐在鞋凳上，配合地等著她把原本就在自己腳邊的拖鞋拿起來，再一次放在地板上後，說︰“謝謝瑩瑩。”
瑩瑩高興地說︰“不用謝！”
晚飯時，李先生正和李太說道︰“這幾天��他們老師要來家訪。”沒有叫李太的名字，但是看著她說的。
李太本來正夾菜呢，大概感覺到了丈夫的目光，抬頭只掃了一眼說道︰“什麼時候來？”
李先生道︰“明後天吧，還不確定。”
李太看了看��，又看著李先生道︰“要吃飯嗎？去外面吃吧？”
李先生慢慢說道︰“一般是來坐一坐就走，不會留下吃飯。但是我準備想辦法安排他們吃一頓飯。最好在家里吃。家訪嘛。”
李太沒再說話。
麗芳和小瑞在廚房內，看到他們一家人沉默的吃著飯。
快吃完的時候，李太像是想起了什麼，沖廚房喊︰“王阿姨。”
麗芳來到餐桌前，李太說道︰“你今天的采購單開了嗎？”
麗芳說開了。
李太道︰“��的老師要來家訪，追加一些菜。萬一明天來呢。”
麗芳連回答好。
李先生低著頭吃飯，沒有插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太太也有太太的職責。哪怕冷戰，該管的還得管。比如今天一大早雪梅的事情。再比如老師家訪。
飯後，��和周老師已經上二樓去了。
李太坐在沙發上看書，偶爾拿起小叉子吃一口水果。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李先生坐在她對面，看了她好一會。一伸手把那盤水果端了起來，放到自己面前開始吃了起來。
李太就像沒看到，仍然靜靜的看書。
李先生吃了幾口，放下手里的叉子叫道︰“小艾。”
李太抬頭，冷冷的看了一眼。
小瑞見他們要說話，抱著瑩瑩上了二樓。麗芳也擦完餐桌，回了廚房。
又听李先生說道︰“家訪當天，你讓周老師不用來了。”
李太輕輕嗯了一聲。沒再听到他們說話。
又過了好一會，听到李太開口了︰“我不同意小瑞和瑩瑩一起學古箏。”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堅定。
李先生輕聲問︰“為什麼？”
李太道︰“誰也不知道她能做多久，學完了又不做了呢？”
李先生說︰“我問過她了，她和她老公開的那公司已經徹底結束了。”
李太卻道︰“結束了不代表不會再開！就算不開公司，也不一定就在你這里做！”口氣很強硬，不像以往淡淡的那個李太。
李先生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李太說道︰“我陪瑩瑩一起學。”
李先生說︰“都行。我是怕你辛苦了。才讓小瑞陪著去學的。”
這一晚，李先生沒有再出門。這是極少見的。
麗芳在這里五年了，李先生晚上不出門的時候五個手指都能數得出來。多數時候都是晚歸，能在晚上十點前回來都算早了。
看了兩集電視劇後，麗芳拿下耳機準備睡覺。仍听到客廳傳來如水的音樂，還有 的響聲，有時是杯盞踫擊聲。不知道是在整理什麼東西。
隔了大半個小時，又听到大門關上了，接下來有人去了地下室。
其間還接听了幾個電話，都很簡短，李先生的聲音也格外冷靜果斷，應該是工作電話吧。
麗芳明明知道客廳只有一個人，可卻是各種聲音此起彼伏的響了半夜。直到快凌晨，才听到腳步聲慢慢朝樓上去了。
麗芳也才得以安眠。
李太說他晚歸，他這幾天確實回來早了，今天索性干脆沒出門，可就算在家，他也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第二天早上一出房門，麗芳就看到客廳中央擺著一大堆茅台酒的空箱子、空盒子、空瓶子。里面還夾雜著一些洋酒瓶子。
听說這些空酒瓶可以回收，所以用過的麗芳都沒扔，這應該是李先生昨晚收拾出來的。
又看到儲物櫃頂放了很多清理出來的雜物，可能是不想要了，準備扔掉的吧。再打開儲物櫃看了看。
好家伙，所有東西都重新仔細整理過了，各種東西分門別類的放的整整齊齊，還把一些用不上的拿出去了。
麗芳又打開大門，看到鞋櫃前放了很多李先生不常穿的鞋子。打開鞋櫃看了看，他專用的那幾個櫃子，按種類重新擺放過了。運動鞋、皮鞋、還有幾雙千層底布鞋，各種不同牌子的，都一一分開放了。
看來，外面的世界流光溢彩，呆慣了的男人，呆在家里難受。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也無人談心。其實家里並不亂，如果不是無聊到極點，是不會想到整理內務的。
這就是一匹關不住的孤狼。近不得，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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