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麗芳看得出��有心事了,但他不說。
錢小姐一連幾天沒有打電話給��,李先生也很少回家。接不到媽媽的電話,也見不到爸爸,又正逢暑假,整天在家面對著李太和一個嘰嘰喳喳的瑩瑩,他有點沉默了。
只有傍晚小薇來了之後,話才稍微多一些。
有時候,麗芳還見到他用電話手表撥號。麗芳估計是打給錢小姐的。都沒有接通。
這一天,李太出門去了,巧雲帶著瑩瑩去了小區玩。麗芳在院子里晾衣服,��走過來,從桶里拿起一件衣服說︰‘阿姨,我來幫你晾吧。’
麗芳忙說︰‘你不用晾,你在這里陪著阿姨就行了。’
于是,他把手里的衣服遞給麗芳,等麗芳晾好了,��又從桶里拿一件給麗芳。
一個人拿,一個人晾,配合還挺默契的。
衣服快晾完的時候,��小聲說︰‘阿姨,我媽媽不接電話。’
麗芳故作淡定地對他說︰‘��,媽媽肯定是工作太忙了,你在家里乖乖的,媽媽忙完了就會給你打電話的,好嗎?’
��並不是太相信麗芳的話,反問道︰‘真的嗎?可是以前媽媽幾乎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的。’說完低下了頭,看著地面。
麗芳彎下腰扶著他的肩膀說︰‘如果你不相信阿姨,可以打個電話問一下爸爸,他肯定知道的。’
��對于父親,還是有些懼怕的,當下也沒有打電話,只說道︰‘好吧,我知道了。’
等到第二天,趙師傅再送菜回來的時候,麗芳小聲問︰‘那件事還沒解決嗎?’
趙師傅說︰‘應該已經找好人了,但總有個過程,進了那里面,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呀,人家有人家的辦事流程。’
難怪這兩天李先生又恢復了以往的作息,每天晚上回家,早上出門。看來是事情已經辦完了,等候結果。
這天晚上李先生回來的稍微早一些,在客廳才坐下沒多久,就接到一個電話,只听李先生說︰‘爸,我知道了,我肯定會盡快處理的。’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李先生耐心在解釋︰‘那哪能呀,我們之間的恩怨是另一回事,但我們兩家幾輩子的交情還在。再說,她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呢。您放心吧。’
麗芳覺得,電話那頭應該是李老爺子,或者是錢老爺子。這就是我們的父母,不管多大年紀,只要還活著一天,就為孩子操心一天。
第二天早上,李先生起得晚一些,八點多才下樓,吃完早飯也沒急著去公司。在客廳陪著瑩瑩玩。
這個小姑娘這幾天也很少見爸爸,這會父女倆親熱得不得了。一會要親爸爸的臉,一會要親額頭。又拉著爸爸去院子里蕩秋千,反正家里人不管誰,閑了都得陪著她瘋唄。
父女倆去院子里玩了一會,李先生就回屋了。換了巧雲在院子里給瑩瑩搖秋千。
李先生剛泡好茶,打開電腦,��就下樓了。
李先生嘴里叫道︰‘兒子,睡醒啦?’
��嗯了,一聲,沒有去吃早飯,而是走到父親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了。
李先生邊看電腦,邊不時側頭看一眼兒子,偶爾問他一兩句無關緊要的閑話。��都回答了。
坐了一會,��小心的輕聲問︰‘爸爸,你能幫我給媽媽打個電話嗎?’
李先生把電腦往外推了推,側過身子看著��,認真的說︰‘你媽媽出差去了,當地信號不好,她也特別忙,不方便接電話,大概還要過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有點失落,點了點頭。竟然輕輕嘆了口氣。
李先生看著十歲的孩子竟然會嘆氣,微微笑了一下,思考了一下說︰‘你媽媽出差了,就剩君君和阿姨在家,我們去把她接回來住吧?’
��馬上開心的點了點頭。
李先生轉頭對麗芳說︰‘大姐,你把三樓房間再收拾一下吧。’
麗芳回答了一聲好。
過了一會,李太也下樓了,李先生說︰‘我準備一會去把君君接來。’
李太問︰‘接送補習班怎麼辦?’
李先生說︰‘讓他們司機到我們這里來接送就行了。’
李太遲疑了一兩秒說︰‘也可以。那練鋼琴怎麼辦?’
李先生說︰‘先停幾天吧。’
李太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君君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吃午飯了,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里面裝的應該是一些衣服,李先生還另外給她買了一些日用品、新衣服和洋娃娃,零食之類的。
進門的時候,保姆秋艷手上提滿了東西。��也提著兩個購物袋,大概因為兩個袋子重量不同,身子歪向一邊吃力的走著,滿臉的高興卻難掩。
李先生牽著君君,父女倆從容的從車庫上來,在大門口換了鞋進屋。
李太和瑩瑩在沙發上坐著玩,見到這麼多人熱熱鬧鬧的進門,瑩瑩高興的手舞足蹈的,仰著小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跑到爸爸身邊拍著手笑。
李先生對君君說︰‘叫阿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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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君還是和以前一樣,斯斯文文的叫了李太一聲阿姨。
李太淡淡一笑說︰‘君君來啦,快去洗手,馬上準備吃飯了。’
麗芳接過��手上的購物袋,小伙子馬上帶著妹妹去了衛生間洗手。
麗芳對秋艷說︰‘我們先把東西拿到三樓去吧。’
巧雲本來站在不遠處看著,這時走近了,接過秋艷手上的一個袋子說︰‘走吧,我幫你提上去。’
三個保姆一起提著東西去了三樓。把干淨衣服放好,麗芳拿起那些新買 的衣服說︰‘這些新的我先拿下去透一透水再穿吧?’
秋艷說︰‘不用了,放在這里,一會吃完飯我來洗就行。’
麗芳也沒再和她客氣,把那些衣服放下了。
樓下的一家五口已經在開始吃飯了。見到三個人下來,李先生對秋艷說︰‘來吃飯吧,你和我們一起吃,也好照顧君君。’麗芳覺得李先生可能還是有點把秋艷當客人的意思。
李太面帶微笑的看了這邊一眼,沒有說話。君君側頭看了秋艷兩次,想說話,眼珠轉了兩下,又低下頭開始吃飯。
這孩子還是有點怯生生的。雖然是來爸爸身邊,但看著有點可憐。
秋艷說︰“君君,你要什麼東西叫我一聲就行了。”說完來了廚房里。
��主動給君君用勺子舀了些牛肉粒。因為牛肉料是小四方形的,不太好舀,李太還用筷子給他幫了一下忙。
瑩瑩馬上伸著碗說︰‘哥哥,我也要。’
��把勺子朝盤子里一放,看著瑩瑩說︰‘你自己舀啊。’瑩瑩有點委屈的看著李太,小聲咕嘟著︰‘我也要。’李太冷著臉拿過勺子,開始給瑩瑩舀。
李先生對��說︰‘妹妹都叫你了,為什麼不給她舀呢?’
��低著頭大口吃飯,不說話,也不看李先生。
李先生低聲吼道︰‘��!’
李太小聲說︰‘吃飯吧,別說了。’
李先生又沉著有臉盯著他看了很久,才開始繼續吃飯。
廚房里面,吃的菜和外面是一樣的。
三個人在廚房的桌子上,邊吃邊小聲閑聊,秋艷還是有點放不開,很斯文的小口吃著。麗芳問︰‘菜合你的胃口嗎?如果咸了淡了你告訴我。我把他們吃的先盛起,再調一下味。’
秋艷連忙說很好。接著又說︰‘其實我們做這一行的,多數都是以清淡口味為主,都差不多的。’
麗芳說︰‘是呀。’
巧雲不太插話,一連舀了三勺牛肉粒,麗芳看盤子里已經不多了,拿起勺子給秋艷舀了一些。巧雲總是這樣,自己愛吃的就吃完為止,有時候直接把盤子拖到自己面前吃。
吃完飯後,李先生夫婦帶著三個孩子都去了沙發那邊。巧雲和秋艷見狀,都回了自己房間。
麗芳進進出出的收拾餐桌和廚房。
沙發那邊瑩瑩圓圓的臉,圓圓的眼楮,扎著兩只小羊角辮,這會難得安靜的坐在李太身邊啃著一只香梨。
君君和��肩膀挨肩膀坐在另一面沙發上,像一對金童玉女。李先生和他們兄妹倆中間隔了一只抱枕。正在低頭泡茶。
過了一會,李先生泡好茶,遞了一杯給李太後,開口說道︰‘��。’
��嗯了一聲。
李先生又說道︰‘你是大哥,君君和瑩瑩都是你的妹妹,你知道嗎?’
��不說話, 面情麗芳看不到,但背部挺得直直的,小聲說︰‘知道。’
李先生又說︰‘以後等你們三個都長大了,我和你阿姨,還有你媽媽都老了,你們三兄妹要互相幫助,你要照顧兩個妹妹。’
��沒說話,李先生又對君君說︰‘君君,你雖然暫時跟著媽媽生活,但你還是爸爸的女兒,對嗎?’
李太低垂著眼簾,偶爾端起面前的茶喝一口,並不參與他們的談話。
君君點了點頭,李先生說︰‘過來爸爸這邊坐。’
六七歲的小姑娘慢慢去到爸爸身邊坐下了,李先生伸出手攬著她的肩膀說︰‘你這次回家來多住些日子,要和哥哥妹妹好好相處,知道嗎?’
這個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听話的點了點頭。
又說了些閑話,李太問了問君君彈鋼琴的事,又問了她平時愛吃什麼菜,想吃什麼零食。
又坐了一會,李先生站起來對��說︰‘你過一會帶著妹妹們去爺爺奶奶那邊玩吧,估計這會他們還在午睡。’
��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瑩瑩問︰‘她也要去呀?’
李先生說︰‘忘了爸爸剛才說的話啦?’
��無奈的說︰‘那好吧。不過要讓巧雲阿姨一起去。’
李太笑了笑說︰‘我陪你們去行嗎?’
��說︰‘好吧。’
李先生邊起身邊說︰‘你看著他們幾個吧,我得去公司一趟。’
李太柔聲說︰‘沒事,你去忙吧。’
李先生已經開始朝外走了, 又回頭對李太說︰‘一會你問問那個保姆,看君君的那些補習班具體都是什麼時間,如果能和��的時間錯開,就盡量不要叫那邊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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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點點頭說︰‘好。’
這天瑩瑩也沒去上早教,兩點多鐘,母子四人一起去了李老爺子那邊。三點多鐘麗芳剛午睡起來,李太就打電話回來,說晚飯不回來吃了。
麗芳陡然覺得渾身輕松。算一算,這里里外外,每天就是八個人吃飯。雖然飯量都不大,可又是大人又是小孩的,都得兼顧上,花樣要多,一日三餐,也並不容易。
難得今晚他們不回來吃飯,李先生估計更加不會回來。麗芳覺得簡直就跟休假一樣。
忙著把衣服收了疊了,每個房間的垃圾袋也換了,就去了三樓,想去問問秋艷晚飯想吃什麼。
秋艷說︰‘姐,隨便吃點就行。咱們干保姆的,主人在家就變著花樣做,如果哪天自己在家呀,恨不得不吃,越簡單越好。’
確實是這個理,秋艷和麗芳一起下樓,路過二樓,麗芳去敲了敲巧雲的門,告訴她今晚李太她們不回來吃飯了。巧雲應了一聲,就又把門關上了。看樣子還沒睡醒。
麗芳本來讓秋艷在廚房坐著休息,可秋艷閑不住非要和麗芳一起做。麗芳準備了三個菜,一個青椒炒牛肉絲,一個番茄炒雞蛋,還有一個腐乳空心菜,又煲了一鍋米飯。
兩人在廚房邊做飯邊閑聊,秋艷說︰‘李太太好像不太說話?’
麗芳說︰‘她一般是很少管事,也很少說話的。’
秋艷說︰‘那家里的事,你們都問先生啊?’
麗芳笑笑說︰‘我覺得奇怪,這個家里好像沒有多少事需要問雇主的。’
秋艷說︰‘沒有嗎?’
麗芳想了想說︰‘還真沒有,所有日用品和食材都是我開好單司機采購回來的,剩下打掃衛生我每天按部就班的做就行了。除了這些,還有什麼?’
秋艷點點頭說︰‘如果雇主在吃飯和衛生上不挑剔,基本上就沒什麼麻煩。’
作為禮尚往來,麗芳問秋艷說︰‘你在那邊應該很好做吧?家里人少。’
秋艷說︰‘還可以,錢小姐很忙,沒有時間管家里的事,都交給我做,也比較信任我。’
麗芳說︰‘錢小姐對你好嗎?’
秋艷說︰‘挺好的呀,為人也挺大方。’
麗芳說︰‘那還挺不錯的哈。’
秋艷說︰‘是的,錢小姐雖然脾氣不好,但人不錯。不像有些人,自己不開心了就為難保姆。錢小姐從來不這樣,該是誰的事就找誰。冤有頭債有主,像俠女。哈哈哈。’
麗芳和秋艷一起做好了飯,巧雲還沒下樓。秋艷小聲問︰‘平時有別人帶孩子的時候,她也是一點活不干嗎?’
麗芳說︰‘她是育嬰師,哪里需要干家務啊。’
秋艷哈哈笑了幾聲,沒再說話。
今天的晚飯吃的比較早,吃完才五點多,巧雲和秋艷都去了李老爺子家,她們倆工作職責就是帶孩子,這都一下午了,也該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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