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先生問春蘭的話，麗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本來在一旁低頭不語的李太側頭狐疑的看了丈夫一眼，就又低下頭看著自己懷里的女兒瑩瑩，伸出一只漂亮柔美的手在她頭上輕輕撫摸著。
李先生一直盯著春蘭，眼神一點點變冷，麗芳仿佛看到一滴水快速變成冰的全過程。
春蘭原本滿不在乎的臉色，在听到李先生這句‘想不想做我太太’之後，慢慢變紅了，心虛的低下了頭。
李先生又緩了語氣說︰‘快走吧。’
他主要精力放在公司，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哪會在家里和一個保姆理論？
春蘭抬起頭來說︰‘先把工資發給我。’
李先生聞言，往沙發後背上一靠，篤定的說︰‘工資的事以後再說吧。’
春蘭這回真急了，漲紅了臉瞪大眼楮說︰‘為什麼？’
李先生說︰‘你去問你們公司發工資給你。’
春蘭說︰‘我替你打工，當然應該是你發工資了！’
現在才知道自己是打工的，晚了。麗芳心想。早干嘛去了？
李先生從靠背上直起了身子，低下頭開始泡茶，手上邊動作著，嘴里輕輕說道︰‘你給我打工，我發你工資，听起來天經地義，對不對？’
他手上的動作輕柔舒緩，說話的語氣春風拂柳。
春蘭立刻理直氣壯的說︰‘那當然了。’
說完，把頭側到一邊死死盯著院外，眼里有決心，臉上有倔強。
李先生並沒有馬上接話，而是擺弄起手機和電視來。
很快，電視上投屏出了春蘭第一天來的畫面，接著一路快進，眾人都盯著畫面。春蘭也側過身看電視。
過了一會，畫面出現春蘭洗水果摔摔打打，李先生放了正常速度播放，又看到瑩瑩站在冰箱前笑著叫著，麗芳蹲下身和孩子說話，春蘭使勁拽著孩子，瑩瑩兩只小短腿失去平衡交叉著趔趄。李先生按了暫停鍵，畫面靜止在這里。
大人都沒有說話，只有瑩瑩看到電視上小小的人兒，開心的用手指給李太看。
李太也臉色鐵青的說︰‘春蘭，你就這麼給我帶孩子？’
又轉過頭對李先生大聲說︰‘不要發工資給她！’
李先生雖滿臉憤怒，聲音還算平靜︰‘面試時你說的天花亂墜，結果呢？’
春蘭又開始狡辯︰‘那天我讓麗芳給瑩瑩洗水果，她不肯洗我才生氣，我不是沖孩子發火，是沖麗芳！’
李先生又把背靠在沙發上，冷冷的看著她。根本不想再說話。
李太在旁邊說︰‘王阿姨為什麼要洗水果？本來就應該你自己洗。還有瑩瑩拉大便了你在二樓大呼小叫干什麼？為什麼要叫別人幫你處理？’
春蘭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李先生放下手機說︰‘你的行為屬于欺詐，撒謊會開車會英語，結果呢？’
春蘭低著頭不說話了。
李先生死死盯著春蘭道︰‘結果開車是馬路殺手，英語僅限幼兒園水平，如果是會幾個appe,banana,orange就行，那大姐就可以呀！何必找你來？’說完還看了看麗芳。
麗芳心一跳，心想這些洋文我一個也不會讀啊！李總你也太高看我了。如果我會這些，何必轉家務崗？也就沒春蘭這事了。
麗芳不由咕喃了一句︰“我可不會。”
李先生面沉似水，瞥了麗芳一眼，拿起手機和包，站起來平靜的對李太說︰‘你處理吧，我上午還有個會。’
李太抬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體貼的說︰‘你快去吧。’
哎呀，你要早這麼體貼，家里也不至于這麼亂吶。慶幸春蘭只是和你比起床時間，萬一她和你比吃燕窩，我還得每天炖雙份？麗芳自己想道。
李先生在大門口換鞋時，往門里望了一眼，好像不太放心。又打電話說︰‘叫兩個人過來我這邊看看。’說完掛了電話。
很快春蘭就接到了她們家政公司的電話，讓她先回公司，其他事以後再說。
院外，趙師傅送菜回來了。
麗芳出去拿菜時，物業的兩個保安正好過來，麗芳讓他們自己進去找李太。
趙師傅小聲問︰‘叫保安去家里有什麼事嗎？’
麗芳說︰‘春蘭下戶了。’
趙師傅一笑︰‘牛皮吹上天的人能干啥？’
麗芳說︰‘怎麼吹的？你給我學學。’
趙師傅搖了搖頭。
麗芳急得說︰‘學一下嘛。’
趙師傅關上後備箱，小聲說︰‘她說她以前工資一萬多，男雇主還給她買名牌包，還經常給她發獎金，你信不信？’
麗芳看他神神秘秘的，故意回答︰‘我信。’
趙師傅著急了，說道︰‘哎，你干了這麼多年，我就問李總給你買過嗎？難道還隔三差五在微信上給你發點錢？’趙師傅說完，眨巴了幾下眼楮，嚴肅的看著麗芳。
麗芳呵呵笑道︰‘那從來沒有過。自從我不帶孩子了，他連微信都不發了，有事打電話。’
趙師傅說︰‘哪個老板會和保姆弄這些？她在那做夢逗自己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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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芳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趙師傅立馬警覺的朝院內掃了一眼，說︰‘你別笑。’
麗芳收了笑問︰‘還有嗎？還吹什麼啦？’
趙師傅沒再回答，上車走了。
麗芳也進了院子，正好春蘭和兩個保安從屋里出來。
迎面昂著頭直沖沖踏著石板路向院外走去。
麗芳馬上退到了旁邊的草坪上讓她先走。
麗芳一進屋就听到李太在和家政公司語音聯系。
依然是那個好听的女聲說︰‘沒問題李太太，要不我讓她明天就去？’
李太說︰‘這麼快嗎？’
女聲說︰‘這段時間阿姨挺多的，前幾天推薦給你，你一直說再等等，我都給你留著呢。’
李太說︰‘靠譜嗎？’
好听的女聲熱情的說︰‘靠譜，我專門給你們找了這麼久的人能不靠譜嗎？前兩天才下戶。’
李太又問︰‘條件談好了嗎？’
那邊說道︰‘已經幫您談好了，七千一個月。’
李太問︰‘開車熟練嗎？’
女聲說道︰‘放心吧，她是老司機了，就是文化只有初中畢業，不過人很聰明，反正你們看看吧。’
李太說︰‘那行，讓她來試試吧。’
麗芳听著她們的談話，心里挺高興的。希望能再來一個玉芬。
下午，李先生和小薇，��一起回來的。
吃飯的時候，李太說︰‘阿姨你別一個人在廚房吃了，出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麗芳一口拒絕了。
��推開廚房門，二話不說拽著麗芳就往外拉。
邊拉邊叫小薇︰‘姐姐快來幫我！’
小薇微笑著不說話。
麗芳笑著說︰‘好孩子，阿姨在這挺好的，過幾天還要來一個春蘭阿姨那樣的，到時餐桌都坐滿了。’
李先生聞言，不易察覺的笑了一下，對��說︰‘阿姨不來就算了。’
��悻悻的拍了一下麗芳的背，出去了。
晚飯後，小薇和��去了二樓。
麗芳收拾廚房。
李先生夫婦帶著瑩瑩在客廳吃水果。
麗芳邊抹灶台邊想今晚自己要不要主動帶瑩瑩睡？
李太今天哪也沒去，在家帶了一整天孩子也累了吧？
這麼想著，麗芳走出廚房，對李太說︰‘讓孩子今晚和我睡吧。’
李太猶豫了一下，李先生愉快地說︰‘可以，讓大姐帶她洗澡去。’
于是，麗芳喚瑩瑩過來自己這。
小姑娘立馬扔下手里的玩具，笑嘻嘻朝麗芳走了幾步，又回頭沖爸爸媽媽擺手說拜拜。
李太笑吟吟和女兒說著拜拜。
小姑娘完成這一重要儀式後，就和麗芳一起去二樓。因為她的用品都在二樓，省得再折騰往下拿。
上得二樓，��正低頭認真的寫字，小薇在一旁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寫，兩人都滿臉嚴肅，一改平時的嘻哈。這是一幅多麼美的畫面。
給孩子洗好澡下樓，客廳很安靜。還以為沒人呢，一眼望去，李先生夫婦還在沙發上坐著，李太仰躺在沙發上，頭枕在丈夫的腿上，手里拿著手機在看。
李先生正襟端坐，端著一杯茶小口小口喝著。
見到麗芳下來，也並不避諱，仍保持著這個姿勢。李先生說︰‘大姐，讓瑩瑩過來，你洗完澡再來抱她吧。’
麗芳放下瑩瑩，小姑娘馬上嘟嘟跑了過去。在明亮的水晶燈下，像跳躍的精靈。
洗完澡，換好衣服，麗芳出來客廳接瑩瑩。
李太已經坐了起來，瑩瑩安靜的坐在爸爸媽媽中間。李太說︰‘阿姨你帶她睡吧，一會我關院門。’
沒過多久，听到小薇下樓和他們道別。
片刻，大門關上了。瑩瑩已經快睡著了。
客廳響起了低沉舒緩的鋼琴曲。
听到李先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這一天天的，忙死我了。’
李太柔情似水的聲音響起︰‘老公，你累了嗎？’
李先生溫柔的說︰‘不累，家里可算是清淨了。這些天難受死我了。’
李太吃吃笑了幾聲，說要去睡了。
這大概就是她的高明之處。換了別的女人，多半會半真半假埋怨說︰人是你找回來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麗芳覺得，李家別墅今天的氣氛久違的溫馨。
夜半的「歌聲」也格外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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