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務保姆小玲拿著雇主李先生的手機,冒冒失失闖進李先生的臥室,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令雙方都尷尬。
當天李先生並沒有說什麼,到第二天早上,下樓吃早飯時,李先生說︰‘小玲,以後我的手機響了你不用管。’
小玲當時正端著一壺豆漿上桌,聞言細聲細語的回答道︰‘知道了。’
又問李先生︰‘我幫你倒一杯豆漿吧?’
李先生看了眼那壺豆漿,用手一指桌面︰‘不用,放在那里吧。’
小玲輕手輕腳把豆漿放下,正準備離開時,李先生又開口了︰‘以後我們在家的時候,你不要進臥室。’
小玲疑惑的問︰‘也不用打掃嗎?’
李先生輕輕皺了一下眉毛,看了眼小玲,突然對一旁帶瑩瑩的育嬰師麗芳說︰‘大姐,你有空和她說一說吧。’
麗芳正在喂瑩瑩喝奶,看了看小玲,只見她一臉羞色的站在餐桌前。麗芳說︰‘好的。’
麗芳嘴里雖然答應著,可心里卻打定主意了,如果是小玲不主動問自己,那麼就不要說什麼了。
本來現在手機都有來電顯示,當時沒有接到過後再打回去就行了,根本就沒有必要拿著手機追到臥室去。又比如剛才,豆漿明明放在桌上,誰要喝自己倒就行了。這個家以前的保姆怎麼做的不知道。從麗芳開始,就沒有給雇主盛飯倒水的習慣。都是自己盛飯自己倒水喝。只給小孩倒水盛飯。
小玲來了後,又是盛飯又是倒水的。這麼殷勤,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到底是沒有經驗所以不清楚工作邊界感?還是故意熱情?
所以麗芳懶得多說。
李先生吃完早飯,去了後面院子里。李先生最近似乎工作比較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院子里了。又因為換了幾個保姆,院子里的花草疏于打理,有點雜亂。
李先生慢慢邊走邊看。小玲推開玻璃門,跟在後面走了過去。
邊走邊指著那些月季花和李先生在說些什麼,偶爾還露出一絲微笑。
李先生站在一棵樹前,邊在周圍轉邊用手比劃著,大概是在教小玲怎麼給樹剪出造型吧。
小玲今天穿了一件素淨的連衣裙,378歲正是好年紀,站在那棵樹下,弱風扶柳。麗芳不禁想,這樣的女人,或許本來就不應該做保姆吧。做保姆,特別是住家保姆,長期生活工作在別人家,必須謹守本份,耐得住寂寞,要心靜。和雇主溝通也是嚴肅認真的。小玲性格熱情,又年輕,大概是做不到沉靜如水的。
早晨的陽光穿透雲層和薄霧,懶懶的灑在院子里。給花草樹木鍍了一層金色,露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鳥在樹上鳴叫,多麼美的小院呀。可麗芳看著小玲笑盈盈的臉卻說不出的別扭。
這一天,李先生夫婦起得很早。一起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都穿戴整齊得體。看樣子是準備一起出門去。
李先生夫婦現在的關系,不像剛結婚時如膠似漆了,也不像前兩年相敬如冰了,最近這段時間,不冷不熱的。大致看是正常夫妻,仔細觀察還是有間隙。但他們似乎找到了彼此相處的一種默契。不再吵架,也不那麼親密。但在某些事情上卻又意見一致,互相扶持。
早飯也不吃,夫婦倆就同坐一輛車出門了,麗芳和小玲站在院子里看著他們上車,遠去。
麗芳看著他們,內心竟有種看兒子媳婦的感覺,不禁覺得自己可笑。側過臉看看站在一邊的小玲。從她臉上看出了一絲羨慕,嫉妒,和不平。麗芳也不知道自己看的準不準確,抱著瑩瑩就進屋了。
小玲跟在後面,換了鞋進屋。環視了一圈大客廳,又抬頭看了看那華麗的水晶吊燈,對麗芳說︰‘都是女人,看看人家過的日子,再看看咱們!唉,帶不完的孩子干不完的家務。’
麗芳笑了笑說︰‘你也找個有錢老公,也請個保姆伺候你唄。’
小玲眼里的光只閃了一下,就黯淡下來了,說︰‘我哪有那個命呀。’
麗芳打趣道︰‘努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小玲說︰‘算了吧,有錢男人哪能看上我一個中年婦女呀?’
麗芳說︰‘你還年輕著呢。有些事情是靠緣份。’
小玲笑了笑,就準備上二樓打掃衛生了。
麗芳想到李先生交待的事,還是提醒道︰‘你打掃二樓衛生等他們不在家再去。’
小玲說︰‘好,我知道了。’
家里來客人那天,是麗芳和小玲一起做的飯菜。
那天一早,李太就對麗芳說︰‘王阿姨,今晚有客人來,你們倆個一起做飯吧,我來帶瑩瑩。’
那天吃過早飯,李太就把瑩瑩接過去了。
麗芳先是和小玲一起打掃衛生,整理收拾客廳。
小玲擦桌上櫃子,從來不把東西挪開,都是只擦空地方,麗芳早就看不過眼了,今天剛好有機會,把那些瓶瓶罐罐,物器擺件都拿開了,好好擦拭了一番。
有些地方已經積了厚厚的灰,麗芳什麼也沒說,只是自己干著,希望小玲在旁邊能看明白。早就說過,佛渡有緣人。都是保姆,說多了怕她認為自己擺老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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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司機把菜送回來,已經快中午了,隨便煮了點餃子給李太吃了。麗芳和小玲也吃了點,就開始收拾那些來。
麗芳直接問︰‘你炒菜我給你幫忙吧?’
小玲馬上說︰‘姐,你炒吧,我正好學習一下。’
麗芳也沒扭捏,就開始做了。小玲這點還不錯。知道自己不會做的事,別人提意見能接受,也肯學習。但就是愛在老板面前出風頭。也可能是因為年輕吧。
今天買了很多菜,麗芳邊整理說︰‘也不知要來幾個客人,做多少個菜。’
小玲馬上就說︰‘我打電話問李總。’邊說就邊拿出了手機。
麗芳趕緊按住她的手說︰‘李太不是在家嗎?問她吧。’
小玲說︰‘萬一她不知道呢?還得麻煩又問一次。’
麗芳說︰‘就算李太不知道,她也可以打電話問李總。’
小玲說︰‘何必那麼麻煩?’
麗芳認真的看著她說︰‘一個保姆總是打電話給老板干嘛?興許人家正在開會或談事情,你覺得會樂意接保姆的電話嗎?’
小玲臉一紅,沒說話。麗芳看了她一眼就去問李太了。
過了一會,李太來廚房告訴麗芳和小玲做十個菜一個湯就行了,先生會再讓人送幾個菜回來的。
麗芳挑了八個葷菜,兩個素菜,一個花膠雞湯。
先把土雞斬塊,不用焯水,加生姜和花膠一起放入砂鍋加水開了炖。水滾後用勺子打掉浮沫後蓋上蓋子小火炖。
接著開始準備八個葷︰干煸牛肉,紅燒豬蹄,糖醋小排,椒鹽蝦,清蒸石斑魚,脆皮烤乳鴿,爆炒魷魚,泡椒牛肚。
兩個素菜則是腐乳空心菜和瘦肉炒蘆筍。
麗芳先把豬蹄焯水後,炒好糖色下豬蹄翻炒調味後加開水炖上。
乳鴿腌制好後入烤箱,先用錫紙包好180度上下火30分鐘,再去掉錫紙200度烤至外皮酥脆。
牛肚和魷魚切好備用,各種配料準備好。
排骨腌制好之後下油鍋炸到酥爛。
小玲在旁邊打下手,邊看麗芳做邊夸︰‘姐,你太厲害了,這紅燒豬蹄顏色真漂亮。’
等麗芳做得差不多了,李太抱著瑩瑩出現在廚房門口問︰‘王阿姨,做好了嗎?’
麗芳知道,李太作為女主人,肯定要換衣服梳洗見客的。于是把廚房的事交給小玲之後,就從李太手里接過了瑩瑩。
等到客人來時,菜也快做好了。李太也下樓陪客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入席了。
麗芳抱著瑩瑩在院子里轉了一圈,進屋的時候小玲正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這時,只見一位男客人說︰‘李總,你們家的阿姨真厲害!做的菜水平快趕上大廚啦。’
小玲笑逐顏開的謙虛道︰‘哪里哪里,大家不要客氣,多吃點啊。’
李先生看了眼小玲,客氣的笑了一下。
這時另一位客人說︰‘阿姨,菜夠了,你別忙了,快來吃飯吧。’
小玲笑了笑說︰‘你們先吃吧。’
這時,李先生開口說︰‘拿碗筷來一起吃吧。’
小玲竟真的拿出碗筷坐下去吃了。
麗芳冷眼看著餐桌那邊。
有一位客人說︰‘阿姨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小玲大方的欣然接受了。
接著,小玲就開始主動敬每一個客人酒,包括李先生夫婦。
麗芳看著燈火通明的客廳,保姆小玲談笑風生,神采飛揚,八面玲瓏。慢慢的,客人都不說話了。李先生冷著臉,慢慢挾菜吃。
又過了一會,李太看了看小玲說︰‘你吃飽了嗎?我們還有事要談。’
小玲才意識到什麼,灰溜溜的下桌了。
麗芳覺得尷尬極了。覺得剛才的小玲完全客串了女主人的角色。
那含笑的眉眼,那一聲聲催客人吃菜的語氣,那一套套的場面話。讓麗芳覺得她不適合做保姆,應該去做銷售。大有可為。
看得出來,李先生夫婦很生氣。但仍是不動聲色的陪著客人。麗芳覺得,李先生叫小玲去吃飯,其實只是一句客氣話,因為兩個保姆一向都是留菜單獨吃的。只不過是客人開口了,自己不得不客氣一下。
可小玲卻認為是表現自己的機會來了。于是開始和每一位客人敬酒。她該不是以為自己在幫李先生應酬吧。其實,丟人的不止她一個,還有李先。如此出眾的保姆,不是給雇主長臉,而是丟人。
第二天下午,李太就叫過小玲,說︰‘阿姨,以後家里再請客時,你不要再喝酒了。’
小玲說︰‘是客人先敬我的。然後我回敬客人。所以就把桌上的客人都敬了一下。’
李太簡直無語的說︰‘叫你吃飯你就趕緊吃完走啊。’
見小玲不吭聲,李太又說︰‘我們請客是有事情要談的。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樣。’
小玲回答好。
過後,小玲對麗芳說︰‘有錢人真虛偽,讓我去吃,我去了又說不該。’
麗芳耐著性子說︰‘他們讓你去吃,你可以不去呀。我們一直都是單獨分開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了這件事,李先生夫婦似乎對小玲更冷漠了。
雖然暫時雇主並沒有叫她走,但心里一定對小玲有看法了。
麗芳覺得,興許李先生夫婦已經起了換人的念頭。只不過,總不能說因為保姆上桌一起吃了頓飯所以要開除吧?
麗芳覺得,小玲有時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呢。
可惜,雇主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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