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量好了，心里就算是有了成算，這晉城里邊的秘密，早晚會知曉。
“大人，阮通判著人送信，說是家里有事，要請假。”
孔知府這一大早上剛坐下，下邊人就來報了。
“家里有事這假得批，看看他做什麼？”
“是。”
王慧珍之前就看了莊子上的名冊還有排布，一直沒得了機會去，正好趁機去看看。
問了王氏，王氏嫌棄有點遠，說是不想去，還想把阮一元留下，阮一元是個聰明的，知道爹娘要出去，抱著阮青瑜不放“我跟爹爹出去，等回來再跟祖母玩。”
這孫子一開口，王氏也攔不住，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去莊子上，預計要住上兩日回來。
莊子上的人早就候著新主家來了，可惜一直沒來，莊頭也恰好姓王， 看到這個莊子，王慧珍很驚訝，這個莊子比自己想的還差。
這下子王慧珍明白了那些莊子上選的人為什麼如此瞧不上了，條件確實艱苦，能感覺到貧瘠兩個字。
王莊頭腰彎著，小心翼翼的說“東家， 咱們小田莊的人都在這了。”
王慧珍有些不理解，在看見送過來的賬本上找到了答案，可以說這個莊子原來的主人家下手太狠了，只留了兩成的糧食給這些莊戶，還要包括維護莊子上的房屋花木，飼養活物的損失。
阮青瑜帶著阮一元跑出去玩了，留著王慧珍看賬本，翻到一半，王慧珍已經不想看了，王莊頭在外邊候著，叫進來。
“你說說這莊子上的人。”
王莊頭看起來顯老，眼前之人才四十三歲，臉色是常年曬的黝黑，手上都是做活的口子，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還有些緊張。
莊子上的人原來是六十七個，剩下五十五個，這些人家有個特點，老的老，小的小，基本上一個壯勞力至少要養活兩張嘴。
王慧珍見人實在，直接就示意黃芩問話。
黃芩也拿出了管家娘子的派頭“王莊頭，下邊問話你要如實說。”
“是，是，是。”
“這個莊子為什麼這麼窮，原來賬冊上的人呢？”
這莊子幾年前的人比現在多了一倍，上面記著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都走了，家里有能力的都走了。”
“那你怎麼帶著家人走？”
這話問的尖銳，王莊頭也想，現實不允許“我家里拖累大，上邊有老人，下邊有孩子。”
他的孩子一個剛成親兩年，生了一個孫女，這次也被王春陽挑走了，上邊三個老人，除了自己爹娘還有一個岳父，這是當時娶媳婦就說好的，以後他岳父跟著他過活，還有兩兄弟，也都是老實肯干的人，就是這孩子一個一個的生，等發現養不起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要是分家了，他家能好過點，怎麼說也是莊頭，只是讓他看著佷子佷女就這麼餓死，他也做不到，早年莊子也過過幾年好日子，只是這東家越來越摳，這些年莊子上家里孩子的但凡成年的能找口飯吃的，都換了人家吃飯。
剩下的人家也差不多，沒有那個條件去外邊換個主家，只能在這熬著。
現在莊子到了王慧珍手里，之前王春陽挑人的時候，都知道這是出路，最後商量的把干活最好的送上去，就怕主家看不上送回來。
剩下的還不如那幾個，王慧珍看著種植的作物問“怎麼粗糧種的這麼少？”
王莊頭抬了一下頭“原來主子說愛吃精細糧食不愛吃粗糧，不讓種。”
這就是為什麼莊子吃不飽的原因，種的都是精細糧食，費功夫不說，產量低，再被扣點，到他們手上的糧食實在是不多，去外邊換，人家知道莊子里的情況，壓著價格給的十分低，所以怎麼也不夠吃。
“莊子上有多少地適合種玉米紅薯？”
王莊頭有些欣喜，顧不得想什麼說到“有一半的地都能種，還有一片種不過來荒著的，要是種粗糧一定能長好。”
這莊子上的人少，招不來人做活，這每年的種地的範圍也小，又照顧不過來，所以莊子上每個人都有用處，每個人都黑 黑 的，夏天基本上不分晝夜的干活，就想著多分一口吃的。
王莊頭可以說最欣慰的就是，再怎麼樣莊子上沒有餓死的人，至于種不過來的下等田真管不了，種精細的糧食收成也不好，還要花費時間人手，浪費種子，漸漸地就放棄了。
“把春陽叫回來。”
王春陽也沒走遠，就怕王慧珍有事喊他。
“王莊頭，以後他就是你們管事，你听他的，說起來還都是姓王，也算是緣分，以後好好做，我的莊子還沒有說吃不起飯的。”
說著把是王春陽過來“春陽，你看看，按著情況去看一遍土地，要是符合，就按照這個準備種子，抓緊點時間，春耕不等人。”
“另外莊子上的人不夠，你去看看莊子上養的牛，要是太老了就換幾頭，還有那些缺的東西都補上。”
“另外再去買一批糧食，按著人口發下去，就按著以前的規矩來。”
“是。”
王莊頭在邊上听的激動的也說不話來，唯恐自己听見的是假的。
“你帶著人去忙吧，讓下邊那些人該做什麼做什麼。”
王春陽要出去，看王莊頭還不動，提醒“王莊頭，走吧，帶我去看看情況。”
如夢初醒，想問問剛才听見的是不是真的，又不敢，跟在王春陽身後出去了。
走了挺遠才問“王管事，剛才主子說的是真的？真給咱們買糧食？”
王春陽偏過頭可憐人，這都過的什麼日子，現在外邊怎麼混生活也不止于此，轉過頭說“你沒听錯，夫人是說分糧食。”
“真的。”
王莊頭激動的都忘了走路了。
“王莊頭，你這回可是遇見好東家了，好好干，以後都是好日子。”
“哎哎，是。”
黃芩也有些可憐“夫人，這莊子上真是苦，你看咱們這院子不差，剛才路過的房子狀況能活下來真不容易。”
確實，這比當時自家買的莊子上的人生活質量差遠了，別的不說，就這吃飯糧食和住的房子那簡直天差地別，不說別的，老家那莊子里的莊戶好在還有個人樣，這莊子上的人說句不好听的，比野人好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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