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珍這時候殷勤點,給人倒了水潤潤喉嚨,期待的看著人,听八卦的時候難免精神。
阮青瑜回憶起來臉色還是不算好看,隱忍之色仍在︰“我可算是知道你說的那個什麼物種什麼多樣性了。”
“今天上午來了一家子••••••”
昨天下雨,就是人的煩躁都平復了幾分,阮青瑜溜達悠閑的就去縣衙了,想著今天還真是個好天。
常縣丞還打趣︰“阮大人今日心情很好。”
阮青瑜回復︰“這天氣好,心里也舒坦。”
兩人講起來這場雨下的好,百姓的田長的好,說的高興的時候就听見外邊擊鼓。
兩人听了一下,阮青瑜站起來準備升堂︰“我去忙了。”
常縣丞送人走了,還想著這大早上怎麼有人擊鼓?一般只有冤情才會擊鼓。
阮青瑜也是表情凝重坐到堂上,驚堂木一拍︰“傳擊鼓之人。”
“威武!”
嘩啦一下子上來一群人,還有個躺擔架上的,阮青瑜還沒顧得上數人,就鋪天蓋地的“大人做主呀。”“大人他無賴呀“大人呀•••””
滿腦袋都是“大人”,頭都大了,趕緊拍了驚堂木,示意下邊人把人分開,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真是恐怖。
阮青瑜問︰“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那幾個人還想著開口,阮青瑜趕緊指了一個人問︰“其他人閉嘴,一個個說,你先說,躺著的是誰?”
那人是李家大兒子李大山︰“小人李大山,躺著的是我三弟李三山。”
“擊鼓有何冤情?”
李大山緊張的說︰“我二弟李金貴,小弟李金山要分家。”
“分家?”
阮青瑜聲音提高︰“分家之事,有族親德高望重者主持,族長村長落契見證即可,這是縣衙鳴冤的地方,怎可輕易敲擊?”
一句話問下去來人都不說話了。
躺下加上躺著的一共有八個人,來都來了,也不能讓人走了,阮青瑜問︰“李家之人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有兩個人退下了,現在四個大人,兩個半大的男子,一個姑娘。
阮青瑜問李大山︰“你來說說這幾個都是誰?”
李大山一一說了,除了四兄弟,還有李家的長孫,李三山的閨女李梨花。
“剛剛誰敲得鼓?”
只見那小姑娘聲音雖顫抖但是很堅定的說︰“大人,我敲的。”
阮青瑜問︰“為何敲?”
李梨花哽咽的說︰“我爹前日被我奶指使給家里捕魚,一個沒注意,摔下去磕到頭了,請了村里的土郎中,說是怕是難醒了,就是醒了也做不了重活,家里就說把我們一家分出去,什麼都不給我們。”
李梨花說完哭的淒慘,吼著︰“就因著我爹沒兒子,你們都欺負人。”
李大山有些尷尬,他真沒提分家,忙說著︰“梨花,那就是你二伯娘小嬸開玩笑的,不算數,你听差了。”
李梨花拳頭握緊,但還是說︰“那為啥不送我爹去醫館,老石叔說了,要是送去醫館還有救?”
“你個丫頭片子,你知道去醫館要花多錢嗎?”
這是李家小兒子李金山,吊兒郎當的,說的不屑,李梨花听見這話氣的哆嗦。
阮青瑜再怕驚堂木︰“李金山,沒讓你說話,李梨花接著說。”
“大人,因著我爹沒兒子,家里重活苦活他都干,我娘也是喂豬做飯上地一樣不落下,就這家里分飯,永遠吃不飽,現在我爹這樣,我听見他們說要把我爹我們一家分出去,嫌棄我爹不能干活了。”
李梨花不懂,自己家怎麼就這麼慘,以前也怨過娘,怎麼就不給自己生個兄弟,讓自己在家在外抬不起頭,後來村上另一戶獨女,立了女戶,招贅了女婿,人家日子過的紅紅火火,許是同情自己,勝男姐跟她說︰“女子不比男子差,都是做活計,女子家里家外都能干,男人除了地里活出大力,家里廚房的活計能干個啥,你得自己立起來,生兒子又不是你娘一個人的事,就你娘天天干那麼重的活,吃的少,一臉蠟黃的樣子,能懷孩子就怪了。”
李梨花頭一次听人家這樣說,她問︰“我奶說男娃是家里的頂梁柱,女娃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娃就得少吃點,男娃才是家里的根。”
李勝男鄙夷︰“朝廷都鼓勵立女戶,我家里都給我招贅了,以後隨我姓,繼承我家的香火,我家里有田,我爹娘跟我都能干,能養活家,我就能當家做主,誰要是敢嚼我家舌根子,看我不撕了他。”
李梨花是見證過李勝男的厲害的,她能把說她閑話的嬸子罵的不敢出門,拿著刀就往人家門上砍,要不是村長勸著,那家男人又賠了只雞,恐怕就不是罵三天了事,打那之後再也沒人敢了。
她小小的想法發生了改變,但是在家里她還是不敢,因為她敢多吃一口東西,她奶她叔伯嬸子都會教訓他,她才十幾歲,打不過人。
慢慢的她學狡猾了,她讓爹娘偷懶,爹娘反而反過來教育她,做人要勤勞,他們沒兒子,以後還要佷子養老,多干點是應該的,她偷雞蛋給兩人吃,那兩人抓著她打了一頓,可能還有點情緒在,沒鬧出去。
李梨花想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沒說過奶偏心,爹娘先不干了,打她一頓,她學聰明了不敢再鬧,後來她發現家里看著是奶做主,爺才是那個偏心的,她開始慢慢的觀察這個家。
她也不會勸爹娘什麼,因為勸不動,李勝男成親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挺不直腰板,是因為沒人給她撐腰,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她才十六歲,靠著家里吃飯,沒人把一個女娃的話當真。
她也跟爹娘說過,她想要立女戶,招女婿,兩人有一瞬間心動,最後搖頭說︰“你爺奶不會同意的,家里有孫子。”
她只能沉默,想辦法自己偷點吃的養好自己,偷懶干活,這回要不是爹受傷這麼嚴重,她又听見二伯娘小嬸說話,還有小叔說她爹不行了,扔山上去,她也不會把攢下的十幾文錢給了人,抬著她爹來縣里,她听說新來的縣太爺是個好的,就想讓他做主,分家可以,該給她家的得給了。
村里人看見她帶人去縣里,給家里報信,這幾兄弟害怕鬧出事 追過來,緊趕慢趕到了縣衙才追上,李梨花住進時間巧了鼓。
李大山連著說︰“誤會誤會。”
李梨花听見這話冷笑︰“大伯,你以為你能得好,我可是听二伯二伯娘私底下說,等著滿銀哥考上功名,哄著爺奶花錢給娶了媳婦,等著家里錢花的差不多了,就把你們都扔下去享福。”
李金貴有些心虛,怎麼自己跟婆娘說的話被听見了,他不能承認,他兒子可是要考功名的,縣太爺在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