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一身便衣的姚羽，從甦毅身側起身。
邁步至廳中，拉過侍女的手︰“有沒有受傷？”
“嚇壞了吧？”
侍女本覺無恙，被溫柔的寬慰，既感動又委屈。
開始抽抽嗒嗒起來。
“謝族長關心，小人沒有受傷。”
侍女一邊哽咽，一邊訴說剛才的經過。
“你做的很好。”姚羽道，“可你做錯了一點。他對你動手之際，就該呼救。”
“好在衛兵去的及時，不然後果如何設想？”
“忠于部族，受到利誘威脅不改初心。”主位上，甦毅對其贊揚道，“現提拔你做女僕長，賞香皂一塊，尋常絲綢一卷。”
“過些日子，于天府廣場授予你忠誠徽章，作民眾之表率。”
侍女听了甦毅的話，登時忘記了傷心。
反應過來後，忙跪地拜道︰“小人只是听了官長的命令做事，這些獎勵小人受不起。”
絲綢、香皂，族里貴夫人都難求，是何等貴重。
她不敢要。
伺候客人的侍女在族內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職位，與酒樓侍者，商店店員一樣，都要經過選拔競爭的。
她只記著官長的命令︰亂說要開除。
擔心失掉好不容易得到的高檔工作。
“等待領賞吧。”甦毅揮揮手，“許你兩日假期，散散心。”
侍女茫然的出了議事廳，隨後朝著家里狂奔而去。
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父母。
議事廳內，甦毅對著什長道。
“衛隊第三支隊反應迅速，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保護了族人。你妥善解釋了緣由，上下皆有賞。”
“多謝神使大人！”什長單膝跪地抱拳道。
“隊員可有受傷？”
“雙方都沒有兵刃，赤手相搏，兄弟們吃了幾拳，沒有大礙。”
甦毅點點頭。
“交手一番，可知敵人實力如何？”
“那些人體格子不錯，都是好手。”什長回答道。
“若人數相當，能否戰而勝之？”
“空手較量，要吃些苦頭才行；若戰場廝殺，屬下們必贏！”
甦毅挑眉道︰“對方都是首領親衛，乃千挑萬選出來的，不可輕視。”
“屬下沒有吹牛。他們體格大，力氣足，可缺股子狠勁，互相配合差。”什長分析道，“上了戰場，若武器相當，屬下們必定能戰而勝之。”
“好！”甦毅道，“訓練一日不可落下，不能因驕傲而懈怠。”
什長再拜而退。
廳內僅剩一百夫長，還有回到甦毅身後的姚羽。
“這些遠來的部族，我們對其根底知道甚少，不可放松警惕。”甦毅對著百夫長交代道，“殺人放火諒他們也不敢，但欺辱侍女、收買庶民之舉不可不防。”
“所以你負責的區域，要多加留心。”
“屬下遵命！”百夫長領命而退。
“為何不事先告知他們。”等人離開後，姚羽問甦毅道，“我族侍女非奴隸之流？不可任人欺凌？”
“唉……”甦毅嘆道。
“我族可以沒有奴隸的骨，但不可沒有奴隸的皮。”
“這是一個奴隸制的世界。”
“廣大貴族視奴隸為自身的財富，奴隸多寡更是身份的象征。”
“現如今，我族實力不足以抗衡天下。如果昭告諸侯，言明我族廢除了奴隸。那些本有意靠攏的諸侯，尤其是臨近的諸侯，會憂慮、會恐慌。因為他們擔心奴隸逃亡，失掉自己的利益。”
“結果就是，他們對內殘酷鎮壓，對外相互聯結盟以抗拒我族。”
“好好的盟友，就會被我們推向敵人，”
“影響會這麼大？”姚羽听懂了大概，吃驚道。
“這些只是尋常諸侯，何況炎皇、大使那些擁有成千上萬奴隸的大奴隸主呢？”
“甦。”姚羽疑惑道，“我其實一直不太明白，奴隸不給報酬也會做工，我們為什麼要花那些多余的幣，專門給奴隸呢？”
“這不單單是因為同情他們，活得痛苦吧？”
“問的好！”甦毅緩緩道，“你是站在奴隸主的立場，想了問題。”
“如果你作為一個奴隸，決不會有這個疑問。”
“確實，我族的那些礦工、力工……他們深知自己原先的奴隸地位，並且對此心安理得。即便不給予報酬，他們也不會停下勞動。”
“但是，給以報酬與庶民身份，就會極大的激勵他們。使得一個人能做出兩個人乃至三個人的成績。”
“先說報酬。”
“囊括了他們的穿衣、吃飯、住宿……”甦毅道，“而這本來應該由奴隸主掏荷包。”
“並且因為報酬緣故，我族奴隸決不會鬧事，更不會逃跑，即便沒有監工他們也會勤懇的做工。”
“還不用建圍欄，不用派兵士巡邏。”
“再說給的庶民身份。”
“他們不用擔心無故被殺，不用擔心被隨意發賣，與親人別離。”
“懷著希望為了自己，如果說有貴族讓他們重新做回奴隸，你猜他們是何反應？”
姚羽听的連連點頭，轉而又問︰“好處這麼多，那些北方貴族想不到？”
“首先，他們確實想不到。”甦毅篤定道，“尊卑有序，是他們普遍的觀念。我族廢除奴隸，還會被他們以為違背天命，擾亂綱常。”
“其次，他們想到也做不到。”
“還記得我族組建之際麼？”
“奴隸少而庶民眾。”
“九黎部族又系被征服之族，貴族惶恐于自己的身家性命丟掉，故而才能奪他們的奴隸為族里所用。”
“如果北方一君主要廢除奴隸，他治下的貴族會視其為最大禍患，聯合起來刺殺、造反，直到推翻他。”
“喝口水吧。”姚羽遞來一杯茶。
甦毅端起一飲而盡，繼續道︰“最後，我族若無絲綢、瓷器等奢侈品貨物，要想給予報酬，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一個在我族看起來尋常的事情，居然這麼難辦到嗎？”姚羽驚嘆道。
甦毅看其崇拜的神色，面上掛笑。
“即便如此，若無律法約束，兵士之強，仍有崩潰的可能。”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的？”
甦毅但笑不語。
哪里有什麼成法，他只是照著後世模板小心套用，頂著神使的光環，摸索前進罷了。
“神使大人。”門外有衛士來報，“芮、彭等三首領請求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