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盟會之地，選在嘉永二部邊境。”
“為何如今在嘉部落祭壇呢？”
“因為永部落派兵進駐嘉地，故而為之。”
嘉永兩首領分列左右，位置相對。
永首領听罷華夏使者的話，臉色又變了幾分。
“別廢話了。”姚力朝著翻譯道，“讓他們兩個說說打仗的原因。”
“告訴他們，要是敢撒謊，就殺了他們。”
翻譯應下，朗聲道︰“嘉永首領，請各敘沖突原因，若敢隱瞞諸侯，違逆天神，人神共戮之。”
嘉首領聞言，開始訴苦。
諸侯大多听過他的說辭，如今只是再听一遍。
嘉首領陳述罷。
見眾人目光投來，永首領只得硬著頭皮開口。
“先前嘉永兩部，已就永溪使用達成誓約。”
“嘉部落割讓二百里沃土，換取永溪使用權。”
話說到這里，不止西部諸侯，就連南部諸侯也都確定嘉部落所言非一面之詞。
“可嘉部落有牧場之利，牛馬健碩，往來交易獲利頗豐。”
“而我永地，田地尚不貧瘠，但子民辛勞一年，收入卻遠遠不及嘉地。”
“吾覬覦嘉地牧場、牲畜，便借故尋釁。”
永溪的事情，周圍其他部族也略有知曉。
永首領知道，這是無法隱瞞的。
他所言句句不虛，獨獨隱瞞了西岳使者在這件事情上的作用。
華夏族勢大，他不敢說謊；可一股腦都說出，必定獲罪于西岳部族，他也不敢。
眾人听的明白。
永首領想自己把事扛下，不敢牽連旁人。
“吾以利籠絡諸侯，言明瓜分嘉地利益，才獲得諸侯支持。”
“此事始末就是這樣，不成想獲罪天神，鬧得為諸侯恥笑的下場。”
“壞事做了，如今認錯卻裝出一副可憐樣子，真想帶兵打他一家伙。”姚力看著永首領低眉順眼的樣子，不由道。
翻譯此時從袖口，抽出情報使帶來的布條。
“我族神使已將佔卜結果刻繪在此布條。”翻譯繼續道，“天神有言︰永溪由爾等兩部，分而用之，但築堤壩、開溝渠由嘉部落主導，視作永部落對其賠償。”
翻譯看著布條言罷，便將其遞給諸侯傳閱。
布條上兩列漢字，橫平豎直。
這在用簡略的七扭八歪的文字，記事的眾諸侯看來，如同神跡。
永首領看著布條，心頭愈加惶恐。
這果真是神的意思！
反對裁判就是反對神！
“抬禮器、祭器！”這時華夏族翻譯的話，打斷了永首領的思緒。
眾諸侯也紛紛把目光投向姚力。
最先參與會盟的諸侯代表，不由扭頭朝著翻譯道。
“使者，裁決就算完了？”
周圍幾人豎著耳朵听華夏族翻譯會如何回答。
不應該要求永部落獻出牲畜、奴隸作為補償？
華夏族不應該從永地獲得些好處嗎？
就像西岳使者一樣。
“哦……差點忘了！”翻譯表情一變，嚴肅道。
諸侯們立刻心領神會。
華夏族取東西才是正常，分毫不取在眾人看來反而有些怪。
“永首領！”華夏翻譯道，“你部還應賠償這幾日嘉部落的損失。”
“倉庫財貨歸置于內，已經損毀的、消耗的，必須補齊！”
“敢不遵命！”永首領應下，等待下文。
“如此，裁判方可結束，不然事有不公。”華夏翻譯道。
諸侯不解，但見器物已經抬上來，便沒有開口。
永首領提著一顆心，華夏族一刻不提要求，頭上那把劍便一刻不會落下。
宰殺犧牲，成牲血酒。
翻譯端著深盤來到姚力面前。
姚力不解的看向翻譯。
這一大盤，他撐破肚皮也喝不完。
“大人，用手沾，涂于唇上即可。”翻譯忙小聲提醒。
這本來早該告訴大人，結果忙前忙後，給忙忘了。
“那你不早說！”姚力嘟囔一句，照做。
周圍人听不懂兩人對話，還以為姚力這位實際盟主有事情交代。
翻譯不好意思的笑笑，端著盤到了永首領面前。
這也就意味著，爭端兩方，永部落是理虧方。
接著是嘉首領，完了再依照會盟先來後到次序歃血。
“埋藏卜書，天人共鑒！”翻譯回歸自己的位子上，宣布道。
“分食祭肉，共遵盟約！”
……
眼見盟誓結束，華夏族還沒提要求。
諸侯心里奇怪，永首領心里惶恐。
盟會上不說，想來是欲私下討要。
“上使！”永首領終于熬不住了，“您還未提出我部該如何向天神謝罪。”
翻譯知道對方的意思。
往常諸侯間裁決糾紛，裁決方都要拿些好處。
但神使有言，不但不許公開收，私下更不允許收。
要有人私自收取好處，礦上便是後半生歸宿。
但此刻永首領提起來，他便就事道︰“嘉部落所築堤壩，自然不會平分溪水。工成，將引去永溪三分有二的水源。”
“此罰波及後世，不可謂不重，如何復從永地取利呢？”
話音落下，台上鴉雀無聲。
眾人吃驚的不是懲罰內容，就是把整條永溪劃給嘉部落，眾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吃驚的是華夏族此舉，分明是大大的寬恕了永部落的過錯。
可華夏族明明與嘉部落親厚？
翻譯問過姚力後，又對著台下道︰“取‘和’瓷瓶！”
有兩個戰士捧著一大一小兩盒子登台。
眾人回神，看著翻譯舉動。
盒子分別打開，兩個大小不一上面繪著一個大字的精致青瓷瓶，展示在眾人面前。
翻譯揮手示意，戰士立刻把大瓷瓶捧到永首領面前，抬手奉上。
永首領看看嘉首領面前的小瓷瓶，不敢接自己面前的。
“這瓷瓶，乃同時入爐，同時出爐，不分先後，以示平等。”
“上面所繪大字為‘和’字，寓意和睦無爭。”
“可兩瓷瓶本應大小相仿，如何一大一小？”翻譯似是自言自語道，“大瓷瓶給永部落，因為神使有昭示，不分貴賤無所親厚，故以大瓷瓶稍補償其損失。”
“小瓷瓶給嘉部落，因為神使大人亦有昭，月滿則虧，日中則昃，希望嘉部落不因此番得到扶助，便心存驕縱，特意小瓶提醒之。”
“此番裁決已畢！”翻譯道，“若當事雙方有一方以為不公，不願服從，現在可以講明不服緣由。”
“嘉部落上下皆服。”
“永部落上下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