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聞張獄說的話之後,上首坐著的白無涯眼神中閃過一絲波動,終于正視了眼前這個學員,緩緩開口。
“你……”
“沒錯!”
不等他說完,張獄再度揚聲,聲音洪亮,面上掛滿了冷笑。
“我的師尊,正是一百年前被你逐出太初聖天的海荊,百年如一日,自我被師尊收為弟子之後,便一直听師尊講,不過是因為殺了學院中的一個廢物,就被你逐出聖天,呵……”
“我師尊有蓋世之才,卻因為這等小事,硬生生耽誤了十多年的光景,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如今,我站在這里,就是要為我師尊討個公道,以及說法!”
“不過是一個廢物,抵得上我師尊之妖孽?你們太初聖天的什麼十聖,加起來都不夠我一個人打的,我師尊沒有錯!他教出了我這等天才,而太初聖天在你的領導下,卻頹敗成了這等模樣,這些廢物,享受著不應該屬于他們的資源,當真是可笑!”
“你,可後悔?”
在他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述下,所有人都驚了,完全沒想到,區區一次大比,竟然牽扯出來了二十年之前的舊事。
再听張獄左一個廢物,右一個廢物,眾人心中皆是被羞辱的惱火,但卻又無力反駁。
畢竟,學院內現在的最強者申屠豐,都被張獄擊敗了。
他是堂堂正正擊敗了申屠豐,就算是惱怒,太初聖天的學員,甚至是聖師,都不能拿他怎麼樣。
而听完他的這一番話,白無涯微微沉默,眼神中泛起波瀾,回憶起了二十年前的一樁舊事。
後悔嗎?
不。
他記得張獄口中那位海荊,也記得他做了什麼。
原本那是他最看好的聖師之一,天資卓絕,修為強大,老院長甚至動過讓對方繼任內三院院主之位。
可對方卻也因為自己卓絕的天資而自傲,一次次打破聖天的規則,甚至一度掀起聖天里的大亂。
就說這三大院的聖師,哪一個不曾與海荊斗過一場,甚至有不少現在提起海荊都還有幾分恐懼。
但這些白無涯都能忍,但他最不能忍的是,他最後已經無視一切規則,在聖天之中公開殺人!
被他因為意氣相爭殺死的那位學員,確實天資平庸,在太初聖天的一眾天驕內,算得上墊底。
但,只因為天資不強,就可以隨意被殺死嗎?
人若是那般,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白無涯從來不覺得,東洲的弱肉強食有什麼問題,但在太初聖天中,他希望這些年紀尚小,性格尚且未徹底固定的天驕們,能夠戒驕戒躁,少些無用的殺戮之心,多行正道,萬萬莫殺無辜。
無論他們是否有師從,是否帶藝求學,他都不計較。
唯一計較的,便是在太初聖天中,不可殺人!
海荊公然欺辱學員,殘殺他人性命,,這是公認挑釁學院規矩和權威,如果不驅逐,以後誰還敢加入學院?
這聖天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違抗聖師之命,品行惡劣,這等人,就算天賦再妖孽,他也不後悔自己驅逐了對方。
但……
白無涯沒有說話,只是沉沉的看著張獄。
這個學員,他確實沒有想到,對方來到太初聖天居然還抱著這種目的,畢竟,他們學院,一直都奉行的是有教無類。
如今,這種事情在大比被鬧起來,底下的其他學員全部都人心惶惶,這次事件對太初聖天的聲譽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一個被驅逐之人,培養出來的天才,擊敗了太初聖院培養出來的天才……
不管是白無涯,還是其他在場的聖師,臉色都很難看。
無他,這也太打臉了。
“若是山兒在……”
高台上的一位聖師臉色難看,開口說道。
他意猶未盡。
但其他聖師都明白他的意思。
是啊,若是十聖第一的萬仞山也在這里的話,張獄怎麼會這麼囂張,他根本就沒有這麼囂張的機會!
雖然申屠豐輸給了張獄,但是他們根本就不認為,張獄是萬仞山的對手。
作為十聖第一的萬仞山,堪稱是太初聖天數百年來甚至千年來的最強天驕,在伏魔殿中,甚至也一直在往前走,並且闖到了第三十九關!
這是諸多聖師,乃至太初聖天無數天驕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要知道,那可是伏魔殿啊!
伏魔殿中,但凡上榜,那都是能夠名留千古的存在。
上面的名字大多都是聖天歷史上的諸多院長和三大院的院主。
都是聖境級別的傳奇人物!
而萬仞山便是有資格朝著這等人物發起沖擊的存在!
但可惜,他並不在此。
張獄的臉色也變得更為囂張,唇邊笑意滿是譏諷,而就在這時,他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冷漠的聲音。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次院比已經結束,你已經是第一了呢。”
是誰?
張獄猛然回頭,神態中充滿了被打斷的不悅。
但見身後之人正在緩步上台,眉眼似劍,抽出劍淡聲開口。
“太上院林玄,挑戰,通天院張獄。”
聲音極其平靜,卻讓張獄有一瞬間愕然。
他扭頭打量林玄,眼眸中是說不出來的輕蔑和冷嘲熱諷。
“是你,怎麼,就憑你也想贏我?”
“難道你以為,僥幸贏了幾場,有幾個人捧你幾句,堪比十聖,便真能與我並駕齊驅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其他人見到林玄上台,也是神態一怔,緊隨其後的就是愕然和慌亂。
林玄對戰張獄?
這家伙瘋了吧?
雖然之前林玄在大比中展現過不俗的實力和天賦,可對方畢竟是張獄啊!
在對方擊敗十聖的那一刻開始,兩人之間的差距就已經很明了了。
更別提,現在連名列十聖第二的申屠豐也敗了,林玄怎麼可能是張獄的對手?
現在上去不是自取其辱嗎?
常靈兒更是焦急︰“小師弟!你別沖動啊!”
蒼烈雖然輸給了林玄,心里很是別扭,但看到林玄竟然去挑戰張獄,繃著臉色道︰“這是找死去了?”
可擂台上的林玄只是一邊拔劍,一邊淡淡道。
“不知天高地厚?”
林玄根本沒有和他廢話的意思,“天”字落下的那一剎那,起手就是一劍。
霎時間,張獄的臉色都沉了下來,眸光陰沉,便準備教林玄做人。
然而,他又怎麼可能是林玄的對手?
那傾天一劍,劍芒在他眼前不斷放大,凝聚著林玄對劍道的領悟,滿是鋒銳與凌厲,像是一座傾倒的山巒,朝著他壓來。
不可抵抗,更無法翻身!
張獄的眼神陡然變了,變得凝重,全然沒有了最開始的輕視。
但為時已晚——更何況,就算是他從最開始就全力以赴,林玄的劍,又怎麼可能會是他能夠抵擋的存在?
那劍光瞬閃而過,迫臨其身,爆發出強橫的威力,而後……
徑直將張獄抽下擂台!
一劍,張獄,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