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月晴優雅地踩著木梯緩緩而下,長靴踏在不知什麼人的血泊里發出黏膩輕響,“這詔獄里的囚犯都知道,我為什麼不知道?”
陳鎮的神情在廊柱陰影中看不真切,只有一滴冷汗順著眉骨滑下,“是顧硯背叛了我?”
熙月晴把玩著手中的銅鑰匙,“恰恰相反,他現在應該已經被請到專屬牢房繼續‘吃茶’了。”
陳鎮脖頸上青筋暴起,張了張口,卻無話可說。
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所有的計劃都被洞察。
他和顧硯,都成了這場變局中最大的笑話。
熙月晴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陳鎮慘白的面色,“是不是想不通,究竟是什麼環節走漏了風聲?”
“成王敗寇。”陳鎮的神色出奇的平靜,他沒有質問熙月晴究竟為何提前埋伏在此,只是頂著玄淵衛的刀鋒一步步向前走去。
“我能做的……”
他的指節在袖中發出脆響。
“唯有困獸一搏罷了。”
喀嗒——
密密麻麻的機擴上膛聲從二樓回廊的陰影處傳來。
“我不覺得你有困獸猶斗的資格。”熙月晴向前一步,蟒袍衣袖掃過染血的欄桿,“說實話,本王很佩服石固山。”
她伸手接過厲寒川遞過來的長劍,“即使其他兵部官員紛紛崩潰招供,他依舊一句話沒說。”
“如果今夜你沒來詔獄,我們仍舊沒有任何理由抓你。”
陳鎮瞳孔驟縮,目光默默掃過熙月晴身後的玄淵衛與隱藏在二樓陰影中的寒光,似乎是在判斷敵我實力的懸殊程度。
“至于顧硯有沒有背叛你……”
“恰恰相反,他說的話,沒有半句假。”
熙月晴緩緩湊近陳鎮耳邊,挑釁般地輕聲道
“本王早知道五大衛中有你們安插的奸細,卻不知究竟是何人。”
“借這次機會,讓厲寒川放出假消息。”
熙月晴鳳眸含笑,“本以為來的會是什麼小人物,結果釣了條大魚出來。”
陳鎮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殺意按捺不住地暴涌而出。
“刑部移文,龍紋銀章,連本王的筆跡都仿得惟妙惟肖。”熙月晴若有所思地翻看著手中的“刑部移文”,“顧硯是個人才。”
“如若這不是本王設的局,石固山恐怕真的就被你殺了。”
陳鎮的余光掃過身旁不知所措的親兵,剎那間,長刀出鞘,插在脖頸與玄淵衛的鋼刀之間,擦出刺目的火星。
陳鎮好歹是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一身功夫在一瞬間展露無余,遠非普通玄淵衛可比。
刀光如雪練橫空,血線綻放如虹。
不過瞬息,圍困陳鎮的三人便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癱倒在牆角,不省人事。
“進亦死,退亦死!和他們拼了!”
陳鎮一聲暴喝,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落,將迎面撲來的玄淵衛轟然撞進牢房中,碎裂的甲片四散嵌進廊柱。
剩余的親兵們這才如夢初醒地拔刀響應。
陳鎮的靴底在血泊中碾出半圓痕跡,呼嘯的刀風刮得兩側火把明滅不定。
而這位始終高坐在黑暗中的布局者仍舊紋絲不動,淡漠的目光像是在凝視著死人。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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