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平亂回來,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心懷不軌的人站在太和殿里。”
熙月晴望著那曾讓她愛恨交織的男子,驀地嫣然一笑,隨手將碎發別到耳後,舉手投足之間,居然透出幾分昔日的風華。
“交給我,待楓紅之季,我定還你一個清明的朝堂。”
“人心嘛……”
她對著李昭平淺淺地行了個禮,眉目之間又露出那熟悉而自信的森然。
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墨宜身上,卻不見當年刻骨恨意。
“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上稱可抵千萬金。”
墨宜默默目送著熙月晴的背影消失在窗外,隱沒在宮牆之中。
“你真的想好了?”
殿內沉水香靜靜燃燒,青煙在兩人之間繚繞。
“你不是總和我說,不要我做明君,要我做仁君嗎?”
李昭平沒有抬頭,過目著魏時忠草擬的詔書,朱筆時不時在上面批注著什麼。
“我要做仁君,總要有人替我做暴君。”
李昭平忽然擱筆,將詔書交還給魏時忠。
“這種人……為了一個執念,對付起曾經的自己人,最狠了……”
墨宜的嘴抿成一條細線,她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斑駁的日光透過窗紗,落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上。
“有的時候……覺得你變得很可怕。”
“應該感到心安。”李昭平的語氣溫和下來,“因為我變得如此可怕,才能保護好你。”
“你在淮水中箭之後,我就默默立誓,此生不再讓任何人能踫你一根汗毛。”
“咳咳。”墨宜耳尖微紅,羞憤地干咳了兩聲,“魏大人還在這兒呢。”
李昭平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略顯忸怩地對靜立在一旁听候吩咐的魏時忠道︰
“辛苦了,還請盡快將詔書擬好,順帶幫我叫王綰綰進來。”
魏時忠微微躬身,“陛下客氣了。”
待魏時忠走出暖閣,一陣刺痛忽然從李昭平腰間傳來。
“哎呦——”
墨宜的手指在魏時忠離開的剎那,精準地輕輕擰住他的腰側,“我是你的大將軍!不讓人動我分毫?不讓我上戰場啦?反了你了∼”
“哎呦……錯了錯了。”李昭平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低笑道。
“陛下!”
王綰綰人未到,聲音先至,清亮的女聲穿過重重門戶,驚飛屋外的檐下棲雀。
她為人向來散漫,又自詡與他關系甚好,今日如此正式的稱呼從她嘴里傳出來,可比任何急報都令人揪心。
“我八百里加急召回所有在外的青鸞衛,直隸範圍內,應召者不足寥寥十數。”
女子匆匆踏入暖閣,碎發上滴著汗水貼在額前,腰間鸞帶松散,顯然是一路疾馳而來。
“更遠的州郡還未有回應,不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嚓!
御筆在李昭平的手中折斷,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在暖閣中回蕩。
王綰綰見李昭平怒極難言,繼續向下說道。
“大批截殺青鸞衛還無聲無息……並非常人可以辦到。”
“我懷疑……我們五大衛中間,有鬼。”
李昭平甩袖暴起,“我要御駕親征,親自去看看情況。”
“你們中間的內鬼,交給你自己看著辦。”
王綰綰不解地一愣,“我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