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姐,那丹赤怎麼辦?”玉生煙的聲音帶著幾分猶疑從身後傳來。
江心月平靜而堅定的話語刺破晨霧,如寒潭落玉,在眾人耳中格外清晰。
“既然他對阿不罕不太重要,血影也沒必要食言,待我與父親和玉姐姐商議下,若無異議,便放了吧。”
“江姑娘。”晨霧忽然劇烈翻涌,甦南梔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與驚懼,從前方傳來。
“怎麼啦?”江心月匆匆對商鏡辭頷首示意,轉頭便看到甦南梔的身影如遭雷擊,怔怔地呆立在在十步開外的山路上,像是一尊動彈不得的鎮山石像。
“你看……上面……”
正值盛夏,昨晚還披著蒼翠的山峰卻被詭異的冰霜覆蓋,那慘白自山巔傾瀉而下,所過之處盡著寒霜,一直蔓延到了甦南梔的腳下。
“玉姐姐……!”
江心月的驚呼聲卡在了喉嚨里,她的心好似忽然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動都牽扯出尖銳的刺痛。
她的腦海中一片白茫茫,沒有對前路是否危險的絲毫猶豫,只是邁開步向山上狂奔而去。
冰滑的石階在腳下飛掠而過,她不管不顧地狂奔而上,凜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恍若這樣就可以把死亡甩在身後。
“心月姐小心!”
“影大人當心!”
身後零星的呼喚听起來出奇的寥遠,她只覺得胸口壓抑難當,就連呼吸都要停滯下來。
“家主當心!”
“別攔我!”
……許是父親帶人跟了上來吧。
一切的一切,已經被她置之度外,唯一顧得上的,便是漫漫石階盡頭的那道身影。
“焱炎天敕!”
赤紅色的烈火從甦南梔的指尖席卷而出,火蛇掠過之處,白霧蒸騰,冰掛轟然崩塌,不過瞬息,石階上的冰霜便一掃而空。
然而江心月連余光都未分給這等奇景,她的心中只剩下石階盡頭那生死不知的身影。
嗒,嗒,嗒。
冰封的山巔上,死寂終于被打破,江心月登上最後一級石階的瞬間,喉嚨不可控制地涌上一股腥甜。
撲面而來的寒風裹挾著冰晶劃過她的面龐,劃出道道血痕,卻不及她心中萬分之一的痛楚。
這片白色世界的中央,絕美的身影端坐,水玉般的素指仍舊搭在破碎的琴弦上。
仿佛只是小憩片刻,懷抱中的琵琶仍舊會傳出悠揚的音韻。
滴答,滴答……
寒毒仍未凝結那被琴弦割破的指尖,殷紅的血珠在冰面上盛開出一朵朵紅梅,然而天闕弦歌的主人卻早已沒了聲息。
撲通!
江心月再無力氣向前一步,雙膝顫抖著跪了下來。
甦南梔這才遲遲趕到,眼眸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撼,“這……”
雖然他與這位如今血影的締造者幾乎未曾交談多少,然而正是素昧平生的以死相救,方才震撼人心。
不出意外的話,她身上的寒毒應當是來自于兀甦德,也就是說……
玉夢璃憑借自己半步解命的實力,孤身一人與兀甦德交手,這是何等的氣魄與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