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拓拔霜也終于回過神來,一把拉住就要再度與洛孟初動手的蒲察付,“不對,烏古論人呢?”
轟!
太虛禁界的穹頂忽然漾開漣漪,烏古論的身影憑空顯現,重重摔落在祭壇廢墟上,破碎的玉石深深刺入他厚實的皮肉,引出哀嚎連連。
烏古論大駭,顧不上自己身下蔓延的鮮血,猛地抽出彎刀抬頭看去,卻直對上了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符咒。
“蠻賊,為我爹娘償命!”
道門,姑瑤山。
“師姐,還以為你下山再度名動天下之後,會有所改變。”紫虛輕輕撫摸著夜合歡,沾染的銀白月華流轉在指尖,“沒想到還是如此……閑情逸致。”
“師妹以為我當怎樣,執劍問天?這天下除了南宮萬華,方白與周樓寂父子,其他人皆非我一合之敵。”
徐素音柔如春水的聲音從錦屏後傳來,雪色道履踏碎滿地清暉,“功成身退,自然要回歸原本的生活。”
“隨你吧,反正天塌下來還得你頂著。”
站穩了長明會的立場,紫虛這些天來倒是自在,眉目間難得露出一抹笑容。
徐素音半寵溺半無奈地嗔道︰“如師妹的願。”
叮當——
分明無風,檐角的金鈴卻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響。
徐素音驀然抬手,卻見北方天幕裂開一道隱隱約約的金痕。
“這是……”
“我自創的封禁絕學,太虛禁界。”徐素音低聲喃喃道,“師弟……遇到危險了。”
“紅雨。”她輕喚一聲,老槐樹下的土層龜裂,纏著紅絲絛的長劍便破土而出。
這次的紅雨劍並未封存太久,鋒刃寒光依舊,殺氣凜凜而出。
“師姐。”紫虛提起衣擺,匆匆上前拉住徐素音的手腕,“這次,你不能去。”
徐素音的目光跨越千里,窺探向那籠罩在血月下的北蠻王庭,“為何?”
“師姐不是一早便算出了嗎?”
“論身世執念,他不輸摘星君楚沐蘭。”
“論天資卓絕,他不輸徐師姐你。”
“論奮發圖進,他不輸三清山陸離塵。”
“這樣的人執念太深,心氣太高,天賦太強。”
“這三樣都奪了天機,他注定命運多舛,天降大劫。”
“我又何嘗不知呢……”徐素音囁嚅著,握著紅雨劍的手終究還是緩緩垂下。
“你已經為他做得足夠了,他已經不是姑瑤山上展翅欲飛的雛鷹了,他應該有自己的天地,經歷生死,方能見天高海闊。”
“道門修行玄術,與習武之人不同,修玄,重在修心。”
“心魔解,登仙劫。”
夜合歡的氛香濃烈如酒,徐素音恍惚間又看到桌案前少年一筆一劃勾畫符咒的身影。
那時的山霧總是很重,重到看不清他額頭的汗珠。
如今姑瑤山的月色格外清朗,記憶中那眉目如刀的飄然少年卻愈發模糊而不可觸及了。
“修玄者,見天地,見眾生,亦要見自己命中之劫。”
“徐師姐帶出來的師弟,絕不會如此輕易折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