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平輕引馬嚼子,徐徐沿著山坡向下走去,他只是簡短地吐出四個字,卻仿佛已經飽含了千言萬語,“傳令,進城。”
短短的四個字,宣告著這個黑暗的,動蕩的,血腥的,奢靡的,荒蕪的,吃人的時代,就此結束了。
江心月正在往右臂的傷口上澆烈酒,“差點就和曲星河一樣變成獨臂人了。”
“抱歉。”,李昭平默默開口道。
“沒事。”,江心月將綁帶一圈圈纏在胳膊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打起架來不要命的。”
“不對……”,江心月回過神來,嬉笑一聲,“該稱陛下了。”
李昭平的神情微微一變,“我叫李昭平,是你在長明會的朋友。”
江心月怔了片刻,笑靨如花,眨了眨眼楮,“知道了,走吧,進城。”
永定門下,馬蹄踏過焦黑的翁磚瓦石,李昭平駐馬,抬頭仰望著城樓上的牌匾。
“天下永定”四個大字在暮色下泛著寒光。
“天下……永定?”,李昭平自嘲的笑聲微不可聞,他輕踏馬背,飛身而起,龍吟劍鳴響起的瞬間,牌匾應聲裂做兩半。
紫檀木屑夾雜著金箔紛紛揚揚飄灑而下,落在堆積如山的尸體上,驚起血鴉群群。
李昭平將染血的龍袍從身上割下,拔出插在天市垣身上的斷矛,蘸著鮮血揮毫,“劍犁川山”四個大字淋灕其上。
“今日破的是永定門,明日破的就是盛京的懷遠門!”
“不破北蠻,此匾永世不易!”
“陛下!淮南軍來報,他們在德勝門被上軍堵住了,正在血戰中!”,霏瀟雨策馬靠近。
“傳令,進京後一刻不停,從永定門,沿宣武門大街一路行至德勝門,沿途有負隅頑抗者,立斬不待!”,李昭平輕叱一聲,馬蹄踏著碎裂的牌匾走進永定門。
在李穆的黑暗統治下混亂了整整五年的京師,終于迎來了它闊別已久的,真正的主人。
……
“熙月晴,你還想去哪啊?”,夾雜著戲謔與幾分怒意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熙月晴微微有些顫抖著回過頭來,不可置信地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模糊的視野中,只剩下一個清晰的人影,騎著高頭大馬,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她。
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近乎要暈倒在當場。
她知道,曾經的她可以輸無數次,因為她有李穆做靠山,但是現在,她只能輸一次。
一招敗,滿盤輸。
良久,李昭平開口,“你我之間,本不必分出高下的。”
熙月晴的聲音不再顫抖,帶著一種釋然,“國恨家仇,除了我,誰還能背負?”
李昭平默然,而後說出了一句耐人琢磨的話,“熙月晴,‘比’是兩把鋒利的匕首,一把刺向別人,一把刺向自己。”
“但本王可敗,不可降。”,熙月晴的眼楮死死盯著李昭平,就好像這樣就能將他千刀萬剮一樣。
“我建議你考慮一下你身後這些人的身家性命。”,李昭平勝券在握般威脅道。
“殿下,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死戰到底,埋尸此處……”,秦政話說到一半,被李昭平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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