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通州城。
曲星河眯起眼楮,用手微微遮住略微有些刺目的朝陽。
西北邊疆打得熱鬧,對京師附近卻沒有絲毫影響,就像是……
曲星河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走進街邊的一家小酒館。
這種外表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小酒館里,消息最是靈通,若是要打听什麼事情,這里自然是好去處。
最關鍵的是,探一探北疆的近況,免得他一頭扎進未知的危險中。
若是能找個向導,自然是最好不過。
“ ”的一聲,重劍丟在桌上,“小二,上你們這里最好的酒!”
曲星河隨手丟出些碎銀,在京城腳下,他可以豪擲千金,五花馬,千金裘,只要他有銀子,就沒有買不到的。
可若是在西北邊疆,到了武昌府,他就算有千兩白銀,也難買到一口救命糧。
他有時疑惑,明明未逢災年,去年江南豐收之數,養一國足矣,販至被戰亂波及之地,便可值千金。
為何到了平涼一帶,卻有餓殍遍地,而無一人願意到那里去做生意。
武昌府的“兩腳羊”振聾發聵,廟宇中眾人血紅的目光,也許已經能夠對他的問題作出答案。
京城腳下,囤積如山之糧,養數萬之師,坐視山河染血而不顧,究竟是要做什麼?
玉龍雪山一戰後,李昭平的改變很大,那個日日夜夜輾轉難眠而盼望能夠殺進京師的身影已經逐漸彎下了脊梁。
如今長明會分崩離析,李昭平不惜與墨宜分道揚鑣,固步自封,據江南之地,聯手沈千秋,眼中只剩下淮水以南的萬萬民眾,難道淮水北面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他覺得自己沒有能力護住所有人,便選擇閉上一只眼,只看腳下的方寸之地。
曲星河知道,李昭平不會真的放任北疆落入北蠻之手,如今的他,說是不管,卻痛在心里。
一段對話飄入曲星河的耳中,“我想到南方去,到江陽一帶,據說在平王的庇護下,那里的人過得還好。”
他微微側目,看向鄰桌衣著樸素的幾人。
“甦湖熟,天下足,有平王坐鎮,便可以高枕無憂了。”,男人舉杯笑道。
高枕無憂麼?曲星河自嘲地笑了笑。
儺在雞鳴寺題下這樣半首詩,言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三日前,傳言摘星宮的少主醒了,與儺密談整整一夜,戲袍少年狂笑而出,補上了這看似毫不相干也並不押韻的下半首,在曲星河看來,卻是意味深長。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曲星河想,李昭平近來總是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盡管他們屢戰屢敗,盡管因為他們的無能,天下被戰火席卷,但,民眾的眼楮……出不了錯。
若是他繼續這樣沉淪于懦弱之中,才是真的人心盡失。
“要不要和我打個賭?”,突如其來的聲音將曲星河從沉思中驚醒。
不知何時,一身道袍的男子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曲星河收起重劍,挪了挪位置,“好啊,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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