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珠可沒有那麼好打發，她又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李書記，你還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常溪縣會走工業立縣這條路麼？”
葛天珠提出的問題，都是比較容易引起矛盾的。
第一個問題是，李默會不會用老山縣的經驗管理常溪縣。這里面就包含了一個陷阱，那就是老山縣的經驗和常溪縣的經驗，到底哪個經驗更加優秀。
畢竟在過去的時候，常溪縣的發展一直優于其他的縣域。在安北的縣區發展中，也是一個比較生動的典型案例。
在常溪縣的眼里，老山縣無疑就是暴發戶。不過這個暴發戶太殘暴了，突然崛起的架勢太過強勁。
如果李默覺得老山縣經驗優于常溪縣，的確也有依據，不過這難免就有沖突。
所以李默說明了兩者情況不同，面對的機遇也不一樣。這也就是說，他不會用老山縣的經驗來發展常溪縣。
可是李默也說出了，常溪縣這邊一個問題，那就是固守于以前的經驗，這也是不對的。
可以說這個回答，基本上還是能夠讓班子成員滿意的。
葛天珠卻又糾結第二個問題，那就是常溪縣是否發展工業。
這也是常溪縣這邊，存在爭議比較大的問題。
常溪縣並非沒有工業，在二十年前大發展中，常溪縣就是做到了一邊發展工業一邊發展旅游業和農業。
像是曾經常溪縣的工藝品廠現在已經是賀氏集團了，曾經的化工廠如今也大有不同。
但是這些企業，逐漸都到了省城，只留下與旅游業相關的。
特別是打造全域旅游之後，常溪縣的發展就具有一定的排他性。工業性的企業，在這里得到了支持力度越來越小，甚至要反哺旅游業和農業的發展。
所以也一度有人提出“旅游亮縣 工業立縣”，意思是旅游仍然是常溪縣的大招牌，不過最終還是需要靠工業來支撐常溪縣的更大發展。
只是這個提議，遭到了很大的阻力。最終，這個提議也不了了之了。
現在葛天珠再度提出這麼具有分歧意義的問題，有種點李默要害的意思。
李默自然不能一味地退讓，他不卑不亢道︰“是否會走這條路，不是我個人和在座各位拍腦袋決定的。能否走？怎麼走？必須要深入一線了解情況，從常溪縣的實際出發。
如果必須要走，那麼哪怕前方是雷區，我們也要匍匐前進，赴湯蹈火。如果不能走，哪怕有再大的利益，我們也要動心忍性，增長自身定力。有些事情，空談不行，還要起而行之。”
李默說完之後，看向葛天珠。
葛天珠與李默對視兩秒，然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關念君全程都沒有說話，他把握的分寸非常好。該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發言，不該說話的時候，他寧願當個啞巴。
這也讓班子成員都看出來了，從李默入主常溪縣開始，關念君就徹底回歸二把手的身份了。
這個姿態，令不少人對李默產生了濃郁的好奇。
這年輕人分明比關念君還要年輕，但是關念君對他仿佛死心塌地一般的感覺。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本事，能夠把這位小關縣長給治得死死的。
一番交流之後，會議結束。
李默起身準備去辦公室，關念君已經將他的茶杯和本子拿了起來，很自然地夾在自己腋下︰“李書記，我正好有問題跟您匯報。”
其他班子成員見狀，不由目光變得古怪了起來。
關念君這已經不是自降身價了，他可是副手，卻在李默面前表現得跟秘書一樣。
拿茶杯這種事情，是你一個縣長應該干的麼。
李默很自然地接過茶杯和本子︰“上午我還有點事，下午咱們踫個頭吧。”
關念君這表現實在太過了，就連李默也有點吃不住。
這要是給一些人看到了，還認為自己是怎麼壓迫這位二把手呢。
李默到了辦公室之後，焦宇就進來匯報工作了。
“李書記，昨天太忙了，都沒有忙得過來。關于您聯絡員的人選，您看怎麼安排，我把資料帶過來了。”
焦宇拿出了一個名單，里面都是縣委辦公室一些不錯的年輕人，還有一些其他科室的。
李默看了一下名單，發現焦宇推薦給自己的都是比較年輕的。有些人甚至過于年輕了，讓他反倒是有些顧慮。
現在既然當了一把手，對于身邊人也要注意甄別。
常溪縣這邊情況復雜，聯絡員就相當于秘書一樣，一旦出了什麼問題，還是很麻煩的。
李默倒是動過心思，讓陳定波跟著自己過來。
可是陳定波現在的發展勢頭不錯，自己離開之後，趙恆也算是知道李默這邊的人不能惹。所以他給陳定波安排了一下，去了石碑鎮擔任副書記。
石碑鎮那個地方，李默還是很有威望的。他離開的時候，石碑鎮就有一名網友貼出了李默在石碑鎮的一些照片。
那些照片大多是側面或者背面，所以標題叫作《沉默的影子》。
照片加上文字解說，李默在網上還小火了一把。
陳定波去了石碑鎮，他有著李默秘書的身份，很多工作開展得非常順利。想必後期從副職到正職，應該是比較容易的。
當然李默相信，自己打個電話，他肯定就過來了。
不過耽誤別人進步的事情，李默是不願意干的。他又想起了好幾個熟悉的人，覺得從他們中能夠選一個過來。
正在李默思考聯絡員人選的時候，鄭子星的電話卻打了過來︰“王永勝這個王八蛋又抖起來了？”
李默一愣，沒想到鄭子星說這個事情︰“應該是吧，具體情況我不是很了解。”
“你把我當二百五啊，都說是你的原因，讓他又被重用了。現在不得了，要去滬市給人家大人物當秘書了。我說你啊，你有這個本事，怎麼不幫幫我。每次輪到我的時候，就坑我！”
鄭子星氣死了，對李默這種吃里爬外的行為表示強烈的譴責。
李默苦笑一聲︰“鄭哥說得是。”
“還是什麼是，快點過來吧。王永勝來老宅了，我看他來勢洶洶，你給我立刻過來，保護我干爸干媽。”
鄭子星可是著急上火，要知道周家和他王永勝是有大矛盾的。現在王永勝抖起來了，鄭子星也有點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