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不知道為何，他目光每一次掃過李默，但是都將話題引到了別處。
周老見狀，這才開始介紹起來︰“譚老，這位年輕人我給你介紹一下，老山縣縣委書記李默，是阿瑾的干弟弟。”
譚老不知道為何，听了這話，笑了笑︰“小李同志的女人緣倒是挺好的，我之前可從來沒有听說過阿瑾有什麼干弟弟。”
李默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感覺譚老對周瑾倒是挺熟悉的。
從譚老的態度來看，他對劉芸和周瑾都有些熟悉。那種熟悉，就像長輩或者兄長一樣。
還是劉芸緩緩開口︰“譚老，你就別逗年輕人了。”
李默倒沒想到，劉芸主動替自己解嘲。
周瑾伸手在李默的腿上拍了拍，然後笑著說道︰“譚爺爺，李默這個長相比不上您年輕時候千分之一，女人緣倒是未必好。不過他現在是老山縣一把手，他背的鍋，怕是跟您有的一拼。”
周瑾直接把話題，扭轉到了老山縣石碑鎮。
敢于在這個環境下，直接提到石碑鎮，周瑾的底氣也是非常足的。
譚老听到石碑鎮三個字，緩緩嘆了一口氣︰“我之前就說過，石碑鎮的功過，早晚要被歷史評判。而我也願意接受，一切的評判。”
李默沒有想到，石碑鎮的事情，竟然能夠牽扯到譚老這個級別。
不過想一想，慶州五老的來歷。這五位老人家，都曾經擔任過慶州市的主要領導。
所以說石碑鎮的事情，他們多多少少都是有所理解的。
李默淡淡說道︰“我曾查過資料，在一些特殊的歷史時期，有些地方的資源管理實踐中，存在一些官方為應對短期發展壓力或財政需求，主導或默許違規開采資源的典型案例。”
這番話，直接就揭示了石碑鎮在內的一些問題。
想必這不僅是石碑鎮，是不是還存在其他地方有這樣的問題。
譚老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李默︰“現在，這個責任落到了你的身上？”
李默也是直言不諱︰“如果只是責任落在我的身上，我責無旁貸。可是現在有些人不願意擔起責任，他們想要把問題擴大化，這才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
能夠說到這個份上，李默算得上是圖窮匕見。
這個時候，他也不管譚老曾經的身份。不過李默知道，對自己下手的人，肯定也是曾經譚老身邊的人。
這些人或許跟他一起出手的，也或許是暗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現在這些人，不願意歷史的真相公之于眾，于是就要把水給攪渾。
這是李默不能允許的，這也是偏離了這件事的本質。
此刻，鄭子星已經把菜端了上來，他和俞文志各自坐在下手，不敢說什麼。
譚老嘆了一口氣︰“現在是有人找上你的麻煩了？想要通過你們，把這件事給隱瞞起來對麼？”
李默毫不猶豫肯定︰“的確如此，將歷史的責任落在現在人的頭上，將歷史的問題以現在的問題進行掩埋，這就是現在有些人要做的。如果真要如此的話，那我也想要問問，歷史的公平正義何在？”
周虎與俞天駿听到李默的發聲，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
譚老也眯著眼楮良久，方才出聲︰“你是為誰在發聲？”
李默義不容辭地看著譚老︰“我非是為我一人發聲，我是為老山縣發聲，也是為了石碑鎮的干部群眾發聲。功過不能相抵，要把歷史的東西展露出來，然後再進行公正的評價。
正因為現在有著各方面的阻力，方才導致了有些人竟敢如此膽大妄為。這件事在我這里，過不去！我就算用盡一切辦法，也要讓這些應該付出代價的人付出代價。”
譚老呵呵一笑︰“你不難得糊涂了？”
李默一怔，難得糊涂這四個字，他是在黃水興的書房里面看到的。並且是黃水興送給自己的，但是自己並不知道這四個字是誰賜給自己的。
當時的李默看來，覺得這四個字是覃宏送給自己的，勸自己要適可而止。
于是李默最終選擇了另一條路，先是把歷史的問題解決，並且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可是從譚老口中說出這四個字，顯然對方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這也說明，這四個字不是覃宏的。畢竟以覃宏的性格，他可不喜歡將自己做過的事情，然後向其他人說出來。
能夠寫這四個字給自己的人，定然是譚老所知道的人。那麼他也定然知道，李默在接到這四個字後面所做的努力。
可以說李默在難得糊涂上做得很好，他將石碑鎮的歷史遺留問題給解決，並且也促進了老山縣的進一步發展。
現在如果李默還按照這四個字，及時抽身離去，他就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至于趙恆吃虧還是老山縣的其他班子成員吃虧，這都與他沒有太大的關系了。真要是牽連到了，也就是罰酒三杯。
可是偏偏，李默沒有這麼去做，他逆流而上。
今天他跟趙恆所說的話，就是讓他要頂住壓力。而李默要趁著這個機會，避免責任過度擴散，導致一些人的心機得逞。
而他來到這里，就是要正面一些人。那些不想要歷史真相公之于眾的那些人，就是他要正面對抗的對象。
面對譚老的問題，李默堅定回復︰“該難得糊涂的時候，我選擇了難得糊涂。而不該難得糊涂的時候，我就要選擇清醒。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
李默所引用的這句話，意思是寡婦不憂紡線少，卻憂周王朝衰亡。
正如此時的他，作為老山縣的一把手，他不在乎自己的功績是否有所增減，更加在乎這樣的正義是否能夠得到伸張。
譚老聞言，良久沒有說話。
半晌之後，他忽然一笑︰“我現在倒是明白了，有人提前給我打招呼，是什麼意思了。”
這句話，李默等人或許不清楚。只有譚老自己明白，之前黃祺祥專程過來找自己，說了一大堆。
譚老還很奇怪，黃祺祥為什麼要托自己保住李默。原來黃祺祥的意思是，讓他在適當的時候表示支持。
因為這小子與張家有關，這不是黃祺祥希望自己傳達出去的一句話，而是黃祺祥跟自己說的一句話！這個小黃，一開始就點了他的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