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家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李默這才向周老詢問王明月這個人。
畢竟今天跟王明月的聊天，李默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表現似乎在王明月眼里還有所欠缺。
周老雖然離開體制多年，但是對王明月這類後起之秀還有些印象。
“估計老俞對他熟一點，我只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學院派出身，之前也曾參加過學院派的學術協會。只是後來他的理念，與學院派主流觀點不同，于是就很少以學院派自居。
現在上面啟用他，讓他到安北來擔任二把手，證明他的理念，最終還是得到了上面的認可。可以說，他是學院派的精英之一。”
周老這樣的人物，了解一個人，會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加深入。
首先這個學院派出身，就讓李默眼前一亮。因為學院派出身，那肯定跟松磊有一定的關系。
沒想到，剛起這個念頭，周老下一句話就把他想法給打消了。
而且李默隱隱感覺到，王明月與自己不對味的原因︰“他的理念是什麼？”
周老想了想說道︰“那個時候他提拔到廳級的時候，擔任北方某城市市長，就提出了要健全社會保障。那個時候這個理念還是很前衛的，畢竟大家都在抓發展，他卻搞出了一套動態平衡理論。
也就是設計一套體系，社會保障投入要與發展投入形成正比。總結起來，好像是把握動態平衡、著眼長遠發展、優化制度設計……”
李默听到這里，就知道問題在哪了。
李默對學院派也有所了解，知道他們經常提的是高質量發展。這個理念，直到如今也是很多人的主要奮斗方向。
可是高質量發展怎麼個高質量法，就是各人不同了。李默能夠感覺到，像是覃宏就是注重更高層次的發展。
不是以前低效的無序擴張，然後制造一些龐然大物。這一點，在李默進行國企改革還有引進高科技企業時，覃宏的大力支持就能看出來。
甚至俞老這一系，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俞老站的更高，很干脆地說，他是強省會戰略的反對者。俞老認為高質量發展，就是各有各的模板，誰把經濟搞上來，誰就是領先。
王明月就更有性格了，他認為的高質量發展，在于社會保障。這個理念放在十幾年前的話，那時候各地對經濟的渴望很強，而且gdp就是主要的政績，自然會對他的理念嗤之以鼻。
這才是真正的前衛者，他的理念放到如今，或許會有一些支持者。不過李默顯然不是他的支持者，盡管他也做了相關的工作。
但是在李默的理念中，不把發展搞起來，就像本來一個蛋糕，你怎麼分都是一個蛋糕。只有發展起來了，蛋糕才能變大。
的確在這個發展中，有的人蛋糕大有的人蛋糕小。可正因為有些人吃到了大蛋糕，他們才有動力繼續去吃大蛋糕。
不能因為有些人吃到了大蛋糕，你就開始覺得他吃多了，然後想辦法從他那里挖一點到其他人那里。
的確這麼做的話，大多數人是願意的，畢竟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是這麼一來，誰還想要拼命往前闖，失去了這一批人，或者往前闖的動力不足，蛋糕早晚就那麼一點。
特別是一個地區，如果失去了發展的機會，你把蛋糕分得再好又有什麼用。
李默在老山縣就是這樣，他知道現在是老山縣發展的歷史關鍵時刻，所以他寧願不提拔，也要堅守這一塊。
如果不把老山縣發展起來，光是去解決歷史遺留問題，你就是殺得尸山血海，這一片土地的人該貧窮還是貧窮。
所以李默明白，為什麼王明月讓自己回去再想想他提出的問題。很遺憾的是，李默知道他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但是這個正確答案不是李默所想要的。
李默緩緩嘆了一口氣。
看到李默嘆氣，周老認為他還在替自己這一次沒有提拔感到難過，于是勸道︰“從很多人看來，你進步已經很快了。我覺得你這一次做得很對，與一地的發展比起來，一時得失算得了什麼？你的努力，有一天會征服更多的人。
你是在書寫一段屬于你，也屬于這片土地的光榮歷史。比起在更高的位置上匆匆掠過，成為一方水土的‘主心骨’和‘奠基人’，這份榮光，千金難買。”
周老看向李默的眼神，滿是欣賞。
劉芸聞言，冷哼一聲，似乎嘲諷周老唱高調，不過也沒有說什麼難听的話。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從私心角度出發，沒有人願意去做高尚者，因為高尚意味著犧牲。可是真正身邊有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心里還是有些佩服的。
李默感覺腿上癢癢的，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吃飯的周瑾，只能輕輕回踢她一腳。
看到兩人眉來眼去，鄭子星埋頭吃飯，干爹干媽不管，他這個裝慣孫子的更加管不了。
“吃完飯，陪我出去一趟。”
周瑾放下碗，對李默以命令式口吻說道。
一听周瑾有事情，李默也放下碗︰“吃好了。”
兩人嘴巴一擦就出門了，門外停著幾輛車，有一輛是低調出行的國產車。
原本李默還認為出來之後，是出去散步呢。沒想到，周瑾直接坐上了出行車的副駕駛。
見狀，李默緊隨其後，坐在駕駛座上︰“姐，去哪？”
“去游泳！”
周瑾看來興致來了，剛吃完飯就要去游泳。
不過李默知道，周瑾說游泳的地方在那個度假酒店，光是開車都要將近一個小時。
不得不感慨，自己這位姐姐的生活，那真是除了享受就是享受。她這輩子，就是嬌生慣養的命。關鍵天天這麼享受，倒是保養得越來越好。
只是大晚上的游泳，還是有點天馬行空了。
李默笑一聲︰“姐，你還真是有奇思妙想。”
周瑾瞟了他一眼︰“你不想試試水里？”
頓時，李默感覺心里過電一樣，立馬嚴肅了起來︰“坐穩了，我開車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