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芝沒回頭,一路往村部跑。
村部還亮著燈,甦歲歲和王彩荷正在整理飼料配方。
見她哭著跑進來。
“蘭芝姐,怎麼了?”
周蘭芝趴在桌上,哭著把家里的事說了一遍。
王彩荷氣得拍桌子。
“太欺負人了!這工作是你憑本事掙的,憑啥讓給劉阿香?走,我跟你回去理論去!”
“別去。”甦歲歲拉住她,對周蘭芝說,“蘭芝姐,這事不用吵。明天咱去農林局領工作證,你跟李股長說,你要干這個工作,誰也換不了。公家的崗位,不是她們想換就能換的。”
周蘭芝抬起頭︰“甦同志,真的能行?”
“能行!”
“你是憑自己的能力入編的,誰也搶不走。以後你好好干,掙了錢,自己說了算!”
第二天一早,甦歲歲帶著周蘭芝去了農林局。
李股長︰“你就是周蘭芝?甦同志跟我夸你好幾次了,說你干活麻利,學東西快。”
周蘭芝靦腆的點了點頭︰“我會好好干的。”
李股長拿出工作證,遞給她。
“這是你的工作證,以後你就是農村畜牧技術輔導隊的正式技術員了。好好干,別辜負甦同志的推薦。”
周蘭芝接過工作證,手指摸著上面的字,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個屬于自己的證件。
從農林局回來,剛到村口,就見陳寶娟和劉阿香在等她。
陳寶娟看見工作證,伸手就要搶︰“你還真去領了?給我!”
甦歲歲攔住她︰“陳寶娟,這是蘭芝姐的工作證,是公家發的,你搶不走。她是正式技術員,誰也換不了。”
“我不管!”
陳寶娟撒潑,“她是我陳家的人,她的東西就是陳家的!”
“你這是不講理!”
王彩荷趕過來,“蘭芝是公家的人,受農林局管,你再鬧,我們就去公社告你!”
陳寶娟看著甦歲歲和王彩荷的架勢,又看了看周蘭芝手里的工作證,知道搶不過,只能狠狠地瞪了周蘭芝一眼。
“你給我等著!”
周蘭芝看著甦歲歲,認真道︰“甦同志,謝謝你。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負你。”
甦歲歲︰“不用謝,是你自己有勇氣。”
“以後咱一起加油,讓更多姐妹都能活出自己的樣子!”
王婉柔剛從醫院下班,外套往客廳沙發上一扔,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猛灌了兩口涼水。
“怎麼了這是?誰惹你了?”
孟海風語氣淡淡問道。
王婉柔聲音拔高︰“還能有誰?甦歲歲!”
“今天我听我媽說,她在鄉下搞那個什麼畜牧業,都成縣里的典型了!”
“說她帶軍嫂、幫老鄉養豬,掙了錢還得了表彰,連農林局都給她配了人!”
孟海風翻報紙的手頓了頓,抬眼瞅了她一下。
“她搞她的,跟你有什麼關系?”
“跟我沒關系?”
王婉柔瞪眼楮,“她一個農村來的,憑什麼現在處處都威風!我在醫院當這個破職員,一個月就那點死工資,憑什麼?”
孟海風︰“你又犯什麼勁?甦歲歲的日子是她自己過的,你比她干什麼?”
“我就比!”
王婉柔咬著牙,“她處處壓我一頭,我憑什麼不如她?她能帶人干事,我就不能?”
“再說了,現在不是改革開放了嗎?報紙上天天說搞個體、抓機遇,我看醫院這工作,干著沒什麼意思,我想辭了!”
孟海風︰“你瘋了?”
“醫院是鐵飯碗,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你說辭就辭?辭了干啥去?喝西北風?”
“干什麼?掙錢!”
“我打听了,現在南邊廣州那邊貨多,樣式新,服裝、電子表、蛤蟆鏡,啥都好賣。駱玉龍你知道吧?他就從廣州進貨,在商業街開鋪子,听說賺了不少!”
孟海風皺著眉︰“你想跟他一樣開鋪子?本錢呢?租鋪子、進貨,不得要錢?咱手里那點存款,夠干啥的?”
“本錢我來想辦法!”
王婉柔拍了下桌子,“我娘家還有點積蓄,我回去跟我媽借點。”
“我自己這幾年也攢了點,湊一湊,租個小鋪子夠了。”
“再說,我認識的人多,到時候進點時髦的衣服,賣給同事、朋友,肯定好賣!”
“甦歲歲在村里搞養豬,多土氣?我就在城里開鋪子,賣時髦東西,掙的錢比她多,名氣比她大,到時候讓她知道,她那點事,根本不算什麼!”
孟海風看著她這副樣子,沒說話。
要是真能掙著錢,也不是不行。
“你想好了?”
“開鋪子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賠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賠不了!”王婉柔信心滿滿,“我都打听好了,商業街那邊有間小鋪子剛空出來,地段不算最好,但租金便宜。”
“我先租下來,進點女裝和小百貨,慢慢干。你要是願意,就幫我搭把手,要是不願意,我自己也能干!”
“算了,不和你說了,你農村出來的,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我還約了小姐妹,出去玩會兒再回來。”
王婉柔說著就進了屋子,關上房門,出來時,換了一件粉嫩的裙子,還梳妝打扮了一番。
“你真是去見你姐妹的?”
孟海風眼皮跳了一下。
“怎麼了?你懷疑我偷人啊?”
王婉柔狠狠瞪了孟海風一眼,踩著高跟鞋就出門了。
出門她就攔了輛車,去了楊剛租的住處,拿出鑰匙輕車熟路的就打開了大門。
“剛……”
剛進門,王婉柔就傻眼了。
只見一個女孩正系著圍裙,蹲在地上搓衣服。
“你好,你是楊大哥的朋友嗎?”
葉小雙笑著看向王婉柔。
這時,楊剛也從屋里出來,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不過他馬上又裝作無事發生。
“小雙,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好哥們兒王婉柔。”
“婉柔,這是我對象葉小雙,剛從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