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被甦明恩半拽半扶著往門外走，腳踉蹌了一下，像是被嚇得渾身發軟。
剛到門口的石獅子旁，她突然腳下一崴，哎喲一聲跌在甦明恩懷里，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哭聲不大，卻帶著一股子鑽心的委屈，扎人耳朵。
“明恩……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惹爺爺他們生氣的……”她哽咽著，肩膀一抽一抽的，眼角卻飛快地掃過門口聚集的路人。
這地方是海市老城區的核心地段，來來往往的不是街坊鄰居，就是認識甦家的商戶。
甦家的事本就引人關注，早有不少人圍在門口探頭探腦。
“這不是甦家那個認錯的孫女嗎？叫沈秋是吧？怎麼又回來了？”
“看那樣子是不是受什麼欺負了？哭得多傷心啊……”
“甦家可是體面人家，咋能把人逼成這樣？”
議論聲像潮水似的涌過來，甦明恩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心疼的扶著柔弱得隨時會碎的沈秋。
客廳里的甦本中三人也出來了，听見外面的議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張嵐忍不住呵斥“看什麼看？沒見過家事？都散了！”
可她越呵斥，圍觀的人越多。
“張太太，這姑娘看著可憐兮兮的，有話好好說唄，何必趕人呢？”
沈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從甦明恩懷里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甦本中，抖著嘴唇“爺爺，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事，我不配進甦家的門……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啊，他是明恩的孩子，是甦家的種子啊……”
這話一出，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懷孕了？”
“我的天，懷了甦家的種還被趕出來？”
“這要是傳出去，甦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甦本中氣得渾身發抖，拐杖往地上一頓“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沒有胡說！”沈秋突然拔高了聲音，像是被逼到了絕境，“我真的懷了明恩的孩子！兩個月了！你們不承認我沒關系，可你們連自己的骨肉都要趕盡殺絕嗎？”
她猛地抓住甦明恩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里，眼神里滿是絕望“明恩，他們不認我，也不會認這個孩子的……我們怎麼辦啊？我一個未婚女子，懷了孩子被趕出來，以後怎麼見人？不如……不如我死了算了！”
“秋秋！你別胡說！”甦明恩慌了，死死抱住她，“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讓你有事的是她！”張嵐指著沈秋尖叫，“是她算計你！你清醒點！”
“阿姨，我沒有……”沈秋哭得更凶了，身體一軟，幾乎要癱下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不如跳河死了干淨，省得給你們添麻煩……”
她說著，突然掙脫甦明恩的手，踉踉蹌蹌地就往不遠處的護城河方向跑。
那方向正好是人最多的地方，她跑兩步就回頭看一眼，眼神里的絕望和求救，把甦明恩的心都揪碎了。
“秋秋！別跑！”甦明恩趕緊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放開我！讓我去死！”沈秋掙扎著，哭聲撕心裂肺，“我活著也是丟人現眼！還不如死了干淨！”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議論聲浪差點掀翻屋頂。
“我的天，懷了孩子要被逼跳河？甦家做得太絕了吧？”
“我就說這姑娘看著老實，不像壞人啊……”
“甦老爺子平時看著慈眉善目的，怎麼對自己的曾孫這麼狠？”
甦本中的臉黑得像鍋底，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響，被沈秋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這輩子最看重甦家的名聲，沈秋這是明擺著要把甦家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甦啟智想上前把人拉開，卻被圍觀的人擋住了路“甦先生，有話好好說啊，別逼出人命來！”
就在這時，沈秋突然身子一挺，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眼楮一翻，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秋秋！”甦明恩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發現她渾身發軟，臉色慘白，呼吸都弱了，頓時慌得不行，“秋秋！你醒醒！快醒醒！”
“不好！怕是動了胎氣！”人群里有人喊。
“快送醫院啊！”
甦明恩也顧不上別的了，打橫抱起沈秋就往停在路邊的汽車跑。
甦本中咬著牙，拐杖一甩“跟上！我倒要看看她耍什麼花樣！”
張嵐和甦啟智趕緊跟上，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往市醫院趕，留下一肚子議論的圍觀群眾。
市醫院的急診室里人來人往。甦明恩抱著沈秋沖進去，大喊“醫生！醫生！快看看她！她懷孕了，剛才暈倒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聞聲過來，正是王婉柔的父親，內科主任王澤民。
他看到沈秋，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隨即換上專業的表情“快放床上！”
沈秋被放在病床上，眼楮緊閉，眉頭微蹙，依舊是那副柔弱不堪的樣子。
王澤民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搏，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動作慢悠悠的，看得甦明恩急出一頭汗。
“姑父，她怎麼樣？孩子沒事吧？”
王澤民沒理他，轉頭對護士說“先去做個尿檢，加急。”
護士應聲而去。
甦本中三人站在旁邊，臉色陰沉地看著病床上的沈秋，誰都沒說話，但眼里的懷疑藏不住。
趁著護士離開的空檔，王澤民俯身給沈秋蓋被子，手指不經意地踫了踫她的手背。
沈秋的睫毛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王澤民直起身，走到甦明恩面前，語氣平淡“別急，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
沒過多久，護士拿著化驗單回來，遞給王澤民。
王澤民看了一眼，然後走到甦家人面前，清了清嗓子“檢查結果出來了，尿妊娠試驗陽性，確實是懷孕了，大概六周左右。”
“什麼？！”張嵐失聲尖叫，“不可能！她肯定是造假了！”
“四嫂，”王澤民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一絲不悅，“醫院的檢查結果是科學，不會有錯的。病人剛才情緒激動，加上身體虛弱，才會暈倒，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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