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差點就在隊里跟武思思相看了,可是在相看前夕,何天成功上了報紙,榮譽加身,因此,他也享受到了隊里的特殊關照。
他跟林鐵柱同樣是鄉下來的,毫無背景,同樣出任務獲得二等功,他能晉升,林鐵柱就要等下次,楊慶生為了抓住這個機會,才回去圓房,還補了結婚證。
盡管如此,武思思一直是他心中的意難平。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切實感受到,何天是個活生生的人。
此時穿著一身工裝,短發被扎起來,帶著帽子的何天,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楊慶生,你回來了?”
楊慶生點頭,看看周圍,不少打探的目光,讓他頗有些不自在,單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
“我來沒別的事,就是跟你說一聲,大寶小寶都被我送到學校去了,最近我都在家,對了,今晚你回家嗎?”
何天皺眉想了想。
“家里有吃的嗎?”
楊慶生臉上有點不自然,但是很快掩飾過去。
“有,我上午去采購了很多東西,孩子的衣服,鍋碗瓢盆,熱水瓶,被褥床單什麼的,還買了點布,你要是有空,給做個床單?”
何天攤手。
“你看到了,我這忙得很,能準時下班就謝天謝地了,不過都是為了保障生產,一切都以完成任務為重,晚上要是有空我會回去的。”
楊慶生點頭。
“好,晚上我帶孩子們來接你下班。”
何天擺擺手。
“還是不要折騰了,坐車不方便,來了還要回去,沒必要,我不加班就回去。”
楊慶生沒法子,只能點點頭。
他還有很多話要跟何天說,但顯然眼下不合適。
“那,我先回去了?”
何天點頭,抬起手臂揮舞,跟他告別,隨後毫不留戀,轉身進廠房里去了。
何天猜測,孫學文那邊進展應該挺順利,武思思有了更好的,自然不要楊慶生了。
不過讓何天意外的是,她借錢的事情楊慶生肯定已經知道了,竟然沒有氣急敗壞,上來就質問。
難道他打算回歸家庭?
那不行,何天覺得惡心,而且已經不打算為那個家操心一丁點了。
看來孫學文那邊差不多可以撤了。
武思思兩頭總要抓一頭。
何培源听說何天的丈夫回來了,當晚就讓何天早點下班。
“把我的自行車騎回去,我家離得近,你這等公交車可費時間了,現在天也不冷,等冬天再乘坐公交車。”
何天覺得也不是不行。
“那好,多謝師父啊!”
何培源擺擺手。
“快走吧!”
何天在食堂還打了個大白菜燒肉,萬一讓她回家還要做飯,那多費事兒。
不做也不行,好歹看看能不能折騰點錢下來。
到家後,楊慶生已經把菜洗好切好,想著等等看何天會不會回來,能等到,就讓何天燒,等不到就自己燒,玉米面糊糊也和好了,回頭貼上就行。
何天回到家,看到這一幕,有點好笑。
這個只有四面牆壁的房子,竟然有了點家的樣子。
只是何天已經不會再回頭了。
“還沒吃飯?”
楊慶生撓頭。
“準備燒呢,但是我技術不行,要麼你來?”
何天想了想,放下飯盒,把切好的青菜茄子一股腦加到她打回來的肉菜里,好歹沾了葷腥,有油水,好下飯。
玉米面餅子和的有點稀了,何天又加了點粉進去,貼上餅子。
聞到肉味,不僅倆孩子,就連楊慶生也多了幾分期待。
一人一大碗菜,搭配玉米餅子抱著吃。
四個人吃的頭也不抬,就連最小的楊小寶也吃了一整個餅,一大碗菜。
吃飽喝足,何天放下碗筷,就要進屋。
“我還有點工作要做,你們不用管我。”
兩個孩子有點傻眼,他們還想讓何天給他們買書包作業本還有鉛筆呢!
何天走了,那就只能把目光投向楊慶生。
楊慶生皺眉,這才想起來上午送孩子上學時候的事情。
“明天給你們買。”
“那我們明天不想去學校了。”
今天沒有,已經被嘲笑一次,明天要是還沒有,他們面子擱不住。
楊慶生板起臉。
“上學學文化,哪有你說去就去,說不去就不去的?
明天我會給你們買,中午回來吃飯的時候就能拿到。”
說到中午飯,看見筐里還剩的玉米餅,鍋里還有些菜湯。
“大寶,明天午飯就是這些,我要是不在家,你就熱一下,跟弟弟一塊兒吃。”
這個大寶沒意見。
“爸爸,老師說我們得有個大名,學校好多小孩都叫大寶小寶。”
楊慶生又皺眉。
怎麼這麼多事兒。
“那這樣,你叫楊愛黨,小寶叫楊愛國!”
大寶癟嘴。
“可是我們班有三個愛黨,兩個愛國。”
楊慶生又忍不住要罵人。
“怎麼的,別人能叫,你就不能叫。”
楊大寶搖頭。
“我是想著,爺爺曾經給我們取過大名,是寫在族譜上的,只是我不記得了,那個女人應該記得。”
兩個孩子被教壞了,根本不認何天。
楊慶生苦著臉,這一時半會兒,局面真難打開,比剛進部隊的時候還棘手。
“知道了,我等會兒問問你們媽,那是你們親媽,不是那個女人,以後不許這樣。”
倆孩子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楊慶生記得孩子剛生的時候,家里來信的確說過這個事兒,只是他給忘了,要麼去問何天,要麼去翻找一下以前的信件。
在兩個選項中,他還是選了工作量大一些的翻找陳年信件。
他怕問的時候,何天嘲笑他,自己親兒子的名字都不記得。
最後楊慶生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在一堆信件里找到兩個孩子的大名。
楊大寶叫楊承輝,二寶楊康順。
把信件都塞好,楊慶生才想起來找何天聊聊。
這會兒何天已經洗漱,準備睡覺了,听到敲門聲,不得不爬起來開門。
“什麼事?”
楊慶生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這個屋子,還是那麼簡單,窄小的單人床上,打滿補丁的床單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