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絲毫不留情面,甩出信物庚帖,一副不容辯駁的強勢。
石家兩口子面面相覷,不明就里,但是先站起身來賠不是,說啥都不想退婚。
奈何沈氏是誰?
“我是來通知你們,不是來跟你們商量的,要是石家不識趣,不願意,那我也略通一些拳腳。”
沈氏說著,沖身後揮揮手。
一群人扛著長槍沖進來,石家夫婦大驚失色。
“沈夫人,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您看,是我那小兒混賬,我們家對不起何家,這就退!”
石家老爺說著又輕輕扇一下自己的嘴。
“看我,是何家找咱們退,快,去把何家小姐的庚帖還有訂婚信物都拿來。”
沈氏坐在太師椅上,石家已經方寸大亂,不僅退了庚帖,還將往年多佔的年禮統統退回,並且再此基礎上,加價賠償。
但還不能說是賠償,只能說是給小姐添妝。
“何家小姐秀外慧中,是犬子沒福氣,這是我給小姐的添妝,望何家小姐將來覓得良婿,再結良緣。”
沈氏冷哼一聲。
“這就不勞你們操心了,能有這麼多閑工夫,不如管好你們那到處捅婁子的逆子。”
有自己的姨佷兒珠玉在前,沈氏輕易瞧不上別家青年,但是讓她如此厭煩的,石泓軒是第一個。
何天跟父母說開後,就照常做生意。
但是在往日的基礎上,何天單獨準備一套宅子。
“我記得城東齊家,精通奇門遁甲,小馬,去幫我遞個帖子。”
小馬是何天從路邊解救出來的被拐賣少年,十三四歲的年紀,思想已經很成熟,但是個頭還沒完全發育,正是跑腿傳話的一把好手,機靈還不扎眼。
關鍵是只對何天忠誠。
“是,小姐!”
何天身邊丫頭原本有四個,隨著年齡增長還有家里情況的沒落,現在已經只剩下兩個。
一個秋雨,一個春華。
春華跟盧氏一條心,何天吃穿睡覺,都習慣了跟盧氏匯報。
倒不是說春華不好,小孩子不在母親眼皮子地下,那身邊必然要有讓母親放心的人看著。
只是這個習慣已經多年,逐漸養成,卻忘了孩子是會長大,需要自己空間的。
何天也沒想過讓春華改掉,那就只能讓她管著房里的事情。
在外行走,就要有個信得過的自己人,小馬是何天物色的第一個。
安排小馬去找人,何天準備去店里看看。
她的服裝店在嘉城已經成了時尚界的風向標。
很多人不知道穿什麼,就到何家裁縫鋪去逛逛。
這個風向標,說到底還是掌握在何天手里。
何天只把目標放在富家小姐太太的零花錢里,就能賺的盆滿缽滿,從未想過對小家碧玉的姑娘小姐開放。
只是這次讓何天沒想到的是店里還真來了一群小姑娘。
姑娘們穿著女子中學的長衫,此時正在鋪子里跟掌櫃的爭辯。
“果然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現在這世道,老百姓都吃不上飯了,你家一件旗袍就要二百塊錢,賺的都是黑心錢。”
“我不相信,你們一件衣服成本要那麼高,把你們背後老板叫出來。”
“听說你們背後的老板生意做的不行了,現在讓一個小姐當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天嗤笑一聲。
“這位小姐謬贊了,我們何家做生意講究的是明碼標價,你情我願,從來沒有強制買不起的人必須掏錢買。”
“你說誰買不起?誰買不起了?”
“你以為說兩句話激我們,我們就能掏錢了?”
“我們玉秀是白家小姐,出國讀過書的,誰買不起一件衣服?不過是不想讓你當冤大頭糊弄!”
“听說何小姐年紀輕輕就讓家里給包辦婚姻了,恐怕也不知道什麼是婚姻自由。”
“對于被守舊封建思想荼毒過的年輕女性,我們只能抱以同情,可惜何小姐身在其中卻不知其害。”
何天風輕雲淡的笑笑。
“原來諸位今日是沖著我來的,那好說,我已經跟石家退婚了,諸位誰喜歡石泓軒,想當妻子,還是想當女英雄,都請便。”
眾人張嘴要說話,愣是被何天放的這個雷驚到,愣在當場。
白玉秀瞪大眼楮,一口否認。
“不可能。”
何天輕笑。
“其實我早就有退婚的打算,不過兩家婚事是少帥的姨母沈夫人保媒的,總要沈夫人得空,不好自作主張,這才拖延了一些時日。
至于石泓軒,說實話,我們還是幼年見過幾次,十歲過後就沒見過了,的確沒什麼,感情!”
何天有點難以啟齒,不過還是好好把自己摘出來。
女子本就不易,陷入三角戀中,更是艱難,為了一個遍地都是的兩條腿男人,還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委實沒有必要。
何玉秀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不甘心全寫在臉上。
“何小姐,你也不要傷心……”
“我沒有傷心,只是需要你們看清楚自己的對手到底是誰,不要弄錯了,我家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諸位小姐要是誠心來買東西,我們熱忱歡迎,要是來找事兒,那們找錯對象了。”
“誰找事兒了?”
何天笑著指指樓上。
“上頭包廂里,嘉城有頭有臉人家的夫人小姐很可能就在其中,諸位小姐的言行舉止,都落在大家眼里看著呢!我一個人說了不算,需要請小姐們上樓,給你們找個見證嗎?”
眾人面面相覷,漲紅了臉卻不敢在說話,最後默契的把目光投放到白玉秀身上。
何天笑道︰
“白小姐,你手里這件旗袍,是這個月剛上的新款,你看這個料子,是湖州養蠶人家耗費心血養出來的蠶絲,經過處理,又經過湖州最好的染坊,再運到嘉城,經過繡娘的手,最後才擺放到櫃台上。
您買這一件衣服,不僅讓我們店里工人有工資拿,還養活了繡娘,鏢局的鏢師,車馬行車把式,養蠶的桑農,染坊的掌櫃工人等等,這是實實在在的做好事。”
白玉秀嘴角抽了抽,但是話都到這了,還是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