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給本將軍用最大的火力，把它轟進海里去！”
“得令！”
常福不是因為老將軍沒教，所以作壁上觀。
而是先鋒將軍不下令，身為屬下的他，根本沒有權限動炮彈。
幾乎就在常茂下令的一瞬間，所有炮彈手，麻利地將裝有炮彈的箱子解鎖，拿出里頭的炮彈。
瞄準！
裝填！
點火！
“捂住耳朵！”
常茂高喊一聲。
不論是炮手還是銃手，全部把耳朵里的棉條，又往里塞了塞。
饒是如此，依舊被震耳欲聾的炮火聲，震得眼冒金星。
而倭寇那一方，則在看到空中有星火閃爍時，早已嚇得全部僵在當場，知道插翅難逃，干脆抱著腦袋，找掩體地找掩體，跳海地跳海。
“撲 撲 ！”
海面上像下餃子似的，濺起一朵朵的浪花。
就在這時。
“轟轟轟！”
炮彈如雨簾一般落下，徑直一排，間距相當的炮彈，像犁耙似的連發過來，所到之處，被炮彈擊中的主船分崩離析，許多倭寇被炮彈擊中，不是找不到手，就是找不到腦袋。
這讓那些幸存者，不禁想到，他們以前登陸大明海岸，虐殺明人百姓時的景象。
船上的被擊中，當場死的較多，而跳海求生的，則被炮擊帶來的余波，猛嗆海水，有一顆兩顆炮彈落進海里砸在頭上，染紅的海水帶著一股血腥味，直沖那些想要跳海的倭寇天靈蓋。
他們怕了，真的怕了，同樣的，他們還很憤怒。
知道自己的性命系于明軍，卻還對著不斷接近的明軍船艦高聲質問。
“我們投降了，為什麼還要殺我們？”
聲音沒有傳到常茂的耳朵里。
倒是有斥候兵，在炮火停頓的間隙，馬上開始傾听對方的遺言，借機多學倭語。
但听到這個問題，斥候令只是臉上露出憎恨之色，沒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意思。
而在船艙里欣賞炮火連天景象的朱棣，聞言冷嘲一笑。
“我大明百姓被劫掠，向你們請求時，你們可曾放過他們？”
朱棣以前只知倭寇殘暴凶狠不近人，現在見得多了才知道，這倭寇還厚顏無恥不認賬，遇到絕境知道自己要苟活，卻覺得同樣的境遇，別人去死是應該的。
乖佷兒說，這叫什麼來著？
“忘了，回京再問問乖佷兒。”
朱棣說著，低頭繼續看地圖。
過了溫州往南到了福州，再往東去，就有琉球做為落腳點。
他在那道海峽之間畫了一個圈。
“年前先把這一帶清理干淨，讓父皇先把福州這里的商貿恢復了，收些稅減輕一下軍費的壓力。”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不過這炮響得值。
畢竟以前倭寇橫行時，商船走海上，要麼多交過路費，要麼冒著全家老小的性命危險通倭交過路費，如今咱大明的海軍來了，過路費雖然照常交，但商稅可比過路費低得多，而且不白收稅，會有船艦負責領航這段路途。
不像以前給這個倭寇船隊交了過路費，可能不小心漂到其他倭寇負責斂財的海域，還要再交一次，踫到心黑不講商德的，直接整隊商船連人帶貨，全部葬身海底。
“打通了這片海域的話，每年光是過往船只的船稅商稅，就能給國庫增加百萬兩的白銀！”
這可比一支支地賣牙刷積累軍費，容易多了。
“轟轟轟！”
外面的炮火聲更加密集，連架著炮火的船艦都微微晃動，可見常茂今日一上頭，又消耗了多少的火藥。
朱棣雖然覺得肉疼，但從未制止常茂這樣火力全覆蓋似的打法。
按照乖佷兒的說法就是。
炮火沒了可以制。
士兵沒了，才是莫大的損失。
“這都打了第五輪了，對面統共才九艘船，該結束了吧？”
朱棣探頭望去，只聞到一股焦糊的氣味。
在沖天的火光下，根本看不清對面的傷亡幾何，只能听到殺豬船的慘嚎。
“啊啊啊！”
“救救我！”
火炮不僅會讓船體崩潰，在硝煙之下，還會引燃大火。
因此有些倭寇，盡管身體沒被炮彈擊中，卻因為躲在易燃的掩體里，引火燒身，很快變成了一個火人。
平時滿嘴說著什麼仁義的倭寇，這會兒哪怕潑盆水，都能救下同伴一條性命，他們也不會出手，甚至有些人等著同伴燒死後，背著同伴的尸體一起跳海，想著利用尸體當肉盾，能夠再挨過一輪炮擊。
在這個時候，常茂已經下令換炮換彈了。
“換上石彈，給我把那些燒著的船，還有跳海的倭寇，全部打沉！”
常福認為自家將軍下令的姿勢和語氣都很瀟灑，但還是忍不住小聲提醒一句。
“將軍，船是木頭做的，人死了也會飄上來。”
常茂斜了一眼還有心情同自己開玩笑的常福，虛踢了常福一腳。
“那就全部打散，打散了，你帶隊去補刀，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口。”
“得令！”
常福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縫，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去拿他那加大號魚叉，準備乘小船去叉倭寇。
“咚咚咚！”
密集而沉重的石彈，落在了燃燒的船只上。
早已不堪一擊的船只，加速解體分化。
而跳進海里求生的倭寇，低估了明軍換炮彈的速度，哪怕有肉盾，依舊被從天而降的石彈，砸到腦袋胳膊腿，從而動彈不得。
當硝煙散去，海面上沒有了倭寇的船只，只剩下漂浮的木板時，海里的倭寇和尸體，就如同禿子頭頂的虱子，顯而易見。
哪怕到了此等境地，依舊還是有命硬命大的倭寇，存活下來。
“我還活著？”
幸存者十分驚喜，掙扎著，撲騰著，就要抱著一塊浮木逃離這片埋葬了數百同伴的死亡禁地。
然而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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