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心中一震。
就連朱雄英,都被老朱側漏的殺氣,駭得緊緊抓住老朱胸口的龍紋。
【賜死三件套,還是爺爺你親自送上門,看來明年的今天,就是李善長的祭日了。】
“哼。”
朱元璋滿臉殺機的冷哼一聲。
“明年的今天是他的祭日?咱到時候就提前派人蹲在他的墳前,看誰去祭拜,咱就順勢把人抓起來審一審,是不是同伙!”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朱標點頭表示支持。
毛驤早已習慣了,陛下的自說自話。
唯有蔣 ,狐疑地挑起眉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里困惑不已。
陛下的反問,到底是接的誰的話,又是在反問的誰?
不等蔣 推測出結果來,雲奇連忙小跑回來稟報。
“陛下,馬車備好了!”
蔣 又增加了些許的困惑。
原本的韓公府,出了皇宮幾步路就到,陛下要是著急的話,騎著馬去,馬還沒跑夠就能抵達目的地。
備車不備攆,這是準備帶著誰一起去?
好在,這回不用蔣 依照線索推測了。
朱元璋直接把掛在身上的朱雄英,雙手托 往懷里顛了顛。
“乖孫,坐穩了。”
蔣 詫異不已。
這種場合,陛下要帶小殿下前去?
就不怕小殿下受驚嗎?
“爺爺,出發!”
朱雄英知道老朱帶上他,是擔心李善長又玩什麼花招。
祖孫三代一起上陣,誰想玩花招,那就玩死他!
而蔣 看著根本不害怕,反倒興致勃勃的小殿下,目瞪口呆。
“走,把洋兒還有醴兒叫上,咱也要讓他們跟著長長見識!”
朱雄英听到這話,嘴角狠狠一抽。
【爺爺你這是叫讓他們長見識嗎?】
【你分明是想殺雞儆猴,讓他們親眼瞧瞧背叛者的下場,好讓他們更加忠誠而已。】
朱元璋被說破心思,哈哈一笑,也沒有否認。
護衛張東洋和伴讀湯醴,正在殿外陰涼里站著,听到陛下的召喚,不知為何,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還愣著干什麼,洋兒醴兒,跟咱走!”
馬車吱吱呀呀,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前往李善長囚禁的地方。
昔日的高門大戶,在焚燒過後,只剩下殘垣斷壁。
朱元璋一下車,看到這一幕,心疼極了。
“這麼大這麼好的宅院,咱還想著要是收回來,可以修繕一下,回頭又能省下幾座王府大院來,一把火給咱燒成這樣,真的是,不是自家的東西,用著不心疼,燒起來也不心疼。”
【爺爺,燒了還能重新蓋,暫時沒錢蓋新的,還能把這塊地拿來當衙司。】
听到乖孫安慰自己,朱元璋這才消了氣。
前方有禁軍開道,後方有侍衛墊後,毛驤、蔣 、張東洋和湯醴,則伴隨在左右。
這行人出現在李府的大門口時,附近的哭泣聲就低了許多。
他們還以為是自己鬧騰得太厲害,有官兵來維持秩序,驅趕他們離開了。
等雲奇喊完“陛下駕到”,還在圍府痛罵的百姓們,哭得卻更加傷心。
“陛下!我兒死得好慘啊!”
“我孫子脖子都被他們割下來半邊!”
“憑什麼那天殺的李善長,還能好好的活著?”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功勛權貴享有特殊的待遇,砍頭都要蒙著臉,那李善長又有丹書鐵券護身。
朱元璋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說它就是一張廢紙。
好在,湊齊了讓李善長受死的罪證,面對百姓們的詢問,朱元璋也有了回答的底氣。
“咱今日來,就是要把李善長犯下的所有罪行,公布于眾!”
此話一出,哭聲立即停止。
朱元璋抱著朱雄英,側身讓開。
只見雲奇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白綾、匕首和一碗毒藥。
百姓們看到這些,頓時精神大振。
“陛下這是打算賜死韓國公?”
“什麼韓國公,陛下已經撤了他的國公稱號,把官職也給削完了,把他貶成庶民了。”
“可丹書鐵券沒有收回,不是說有丹書鐵券,不犯謀反大罪,就沒法死嗎?”
面對百姓們再次興起的疑問,朱元璋這次沒有著急解釋,只是擲地有聲的保證。
“咱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大家要是不信,就親眼看著!”
朱元璋說完,大步朝著門內走去。
穿過燒得烏漆抹黑的牆院,不多時,就來到了一處新建起木柵欄的院落。
院落附近也有百姓圍聚在這里,在朱元璋到來的時候,半空中還有臭雞蛋爛菜葉,像雨點一樣,往李善長住的屋子里面砸去。
由于是夏日,哪怕每次砸完以後,負責看守的護衛,都會親自把它們處理掉,但空氣里,依舊殘留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好臭。”
朱雄英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朱元璋同樣皺起了眉頭。
上次聞到這股濃烈的味道,還是在當年化緣的時候。
“標兒,你去把李善長叫出來。”
這時,早有準備的毛驤,從懷里拿出一包仵作用作防尸氣的面巾,畢恭畢敬地遞給朱元璋。
“哈哈,還得是毛驤,做事可真細心,乖孫,快蒙上。”
朱元璋抱著孩子沒法動手,只能讓貼身護衛張東洋上前來搭把手。
等到面巾系好,朱標已經讓人把李善長給帶了出來。
幾日不見,昔日那個雖然遲暮之年,但精神煥發的韓國公,已經變成了精神萎靡、頭發花白的尋常老翁似的,看上去十分的落魄潦倒。
當李善長被攙扶著走出屋門,已經掄圓胳膊準備扔臭雞蛋的受害者家屬,看到他的模樣,遲疑了。
“咳咳咳!”
李善長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的,劇烈地咳嗽了一陣。
見想打他的人縮回手去,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奸笑之意。
現在不打,等老夫走到朱元璋跟前,你們再打,可就是行刺了!
一群心慈手軟的平頭老百姓,還想著找老夫報仇雪恨?
下輩子吧!
“老夫李善長,拜見陛下!”
李善長慢條斯理的準備下跪磕頭行禮。
卻听朱元璋不耐煩的冷哼一聲。
“別假惺惺地拜咱了,咱這次來,是給你三個選擇,你從中選一個了結了吧。”
朱元璋一昂頭,雲奇立即將賜死的三件物品,端到了李善長的面前。
李善長冷冷掃了一眼,猛地抬手將托盤打翻在地。
“陛下難道忘記了,老夫還有你所賜的丹書鐵券!不光老夫有,徐達、常遇春、鄧愈他們都有!”
當皇帝的言而無信,如何服眾?
李善長就算是死,也要把朱元璋釘死在恥辱柱上!
老夫死了,你朱重八也別想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