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你天天挑撥是非,禍亂朝綱,為非作歹,就該把你凌遲處死才對!”
“李善長,你心胸狹窄,不能容人,迫害賢臣,你可想過你也有今天的下場?”
“李善長,你作惡多端,視人命如草芥,活該你斷子絕孫!”
對于別的話,李善長左耳進右耳出。
因為就算他所有的罪行被揭發,身為開國功勛,也不可能凌遲處死。
至于不能容人,迫害賢臣,大奸似忠,誰奸誰忠,在他看來,誰當權誰說了算。
唯有斷子絕孫這一句,他听進了心里!
“牛諒!”
李善長眼神似刀地看著還在鼓動唇舌,想著把他氣吐血的文武官員,突然仰天長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剛想解釋,斷子絕孫不是自己罵的話的牛諒,看到李善長癲狂的表現,硬生生地打了個激靈。
這個老棺材瓤子好嚇人。
張著血盆大口,好像要把別人吃了似的。
“李善長,你別以為你笑幾聲,就能讓你的所作所為,煙消雲散!”
剛才罵李善長斷子絕孫的那位文臣,繼續破口大罵。
“你為了自己私欲,殺害了那麼多進京趕考的外地來的貧寒學子,罵你斷子絕孫你發瘋,可你害了多少人家斷絕了他們全家甚至全族的希望?”
貧寒人家培養出一個能夠舉人,除了祖墳上冒青煙,還得全家甚至全族勒緊褲腰帶,供了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走到京城科考這一步。
被李善長一朝毀去,那不是一顆顆棄子,而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要是蒼天有眼,就應該一道雷把你收了去!”
李善長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大亮的碧空,視線定格在朱標的身上。
“太子殿下,這位官老爺說得對啊,毀了別人的子嗣,活該自己斷子絕孫,老夫觀皇孫小殿下先天聰慧,乃人中龍鳳,還是太子殿下的獨苗苗,太子殿下可要照看好自己的孩子才是。”
說別的,朱標還能心平氣和的同李善長周旋。
威脅英兒的安全,朱標立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氣得當場炸毛。
“李善長!別讓孤查到你與英兒此前被謀害的事有關系,否則……”
“你當如何?”
李善長如今已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故意威脅朱標,當然不是好心提醒朱標,他不光以前知曉朱雄英被人謀害的事,他以後還可能會這麼做。
他就是故意說出來,讓朱標誤以為,他掛在嘴邊上的,絕不可能私底下安排。
查去吧。
別的罪行好查。
謀害皇孫這件事,要等到那一日,才能抓個現行!
“哈哈哈哈!”
李善長想到自己大功告成後,今日詛咒他的牛諒,到時候是死是活還說不定。
他扔下手里拄著的拐杖,闊步朝著還在冒著黑煙的方向走去。
不對勁!
朱標死死地盯著李善長的背影,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陸�,再去查查,李家的所有奴僕,把他們一個不落地找出來。”
向來听令辦事的陸�,此時卻面露難色,小聲提醒著。
“殿下,昨晚那場大火,燒死了不少人,只怕逐一核對身份,難免會有疏漏。”
想靠這一點,來判斷李善長是否還有後招,難如登天。
朱標眉頭緊鎖,暗恨李善長這只老狐狸太狡詐,做事一環扣一環,千絲萬縷看似一團亂麻,實際將繩頭收于自己掌中,別人剪不斷理還亂。
當初就應該把所有駐京的兵馬,全部調進城里來,把李府圍個水泄不通!
劉基見狀,慢步上前,沉聲詢問道︰“太子殿下,可是擔心李府還有奴僕,想仿效那胡黨作亂?”
“正是。”
朱標原以為劉基特意這麼說,會說那李善長大勢已去,貪生怕死,不會有如此舉動。
誰知,劉基對于他的推測,十分的認同。
“依老臣來看,李善長確實有可能留有後手,否則,就憑他剛才對斷子絕孫的話,如此敏感,定在事敗之後,就會隨子佷而去,何苦留在這世上受苦受辱呢?”
敵我雙方都已把爭斗擺在了明面上。
今次李善長的落敗,說明他的所有罪行都被發覺了。
囚禁只是暫時的,留給李善長的只有死路一條,還可能死得不那麼光彩。
在劉基看來,像李善長這等小肚雞腸又愛裝模作樣的人,比起被人圍觀再被拉到菜市口砍頭,自然是像李佑一樣,自盡身亡,還能保留最後的體面。
“劉老先生可猜得出,他的後招是什麼?”
“無外乎是殺人放火這類的殺招。”
果然!
朱標闊步前行,就要揪著李善長去嚴刑拷打一番。
一直不愛言語不愛出風頭的薛祥,這個時候卻是站在了朱標的面前。
“殿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薛尚書,與殺招無關的話就別說了。”
“有關。”
薛祥的聲音低到,幾乎是蚊子嗡嗡了。
朱標瞬間精神一振,朝著四下看去。
為了防止李善長在文武百官之中,還留有人策應,他隨即找了個借口,拉著劉基與薛祥,一同進了洪武門。
……
太陽出來了。
江面上籠罩著一層悶熱的氣息。
朱棣走出船艙,伸了個懶腰,朝著站在船頭正在打拳的大塊頭看去,調侃一笑。
“俞符,你往中間挪挪,你站在船頭,這船都走不動了。”
朱棣巴不得走水路,乘風而下,一天就能抵達吳淞江口,與常茂他們會合。
俞符聞言,轉身走了過來,委屈巴巴的解釋。
“殿下,不是因為我,這船才走不動的,是江面上臨時戒嚴,說是查幾艘商船是,有沒有夾帶,來的還是錦衣衛的人呢,所以才耽誤了,前面的船還沒查完呢,但為了不繼續耽誤咱們行程,這才把商船拉到岸邊排著,讓咱們先走。”
“什麼?”
朱棣大吃一驚,急忙朝著岸邊看去。
岸邊的建築與花草樹木,果然和他昨晚睡覺前看到的,相差不大,說明從昨晚到現在,還沒走出多遠去。
“到底是查什麼,連錦衣衛都來了,還搞得這麼大陣仗?”
朱棣看到船行速度不快,就在與商船錯開的時候,想往船上蹦。
突然,看到對面船只上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