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動手了!”
盡管最佳時機,原本與佑兒計劃的,是等海軍平定海岸線,與倭寇在近海開戰的時候,利用軍需空缺,加上秋糧賦稅征收的多事之秋。
可既然已經暴露了,說明外在看到的都是假象,朱元璋注重軍中事務,只怕勒緊了褲腰帶,也要先把海軍的軍需給補齊到明年開春。
李善長轉頭,對著心腹護衛下令。
“讓所有埋伏在京城的暗棋,現身吧!”
此時的李善長眼含精光,哪有半點遲暮老人的模樣,仿佛當年戰場上,那個坐鎮軍中的頂級軍師一般。
“先把京城的風向控制住,再以星星之火燎原之勢,自地方向京城發難,朱元璋父子倆的錦衣衛再厲害,終究是無法照應京城與地方這千里疆域。”
真正的殺招放在最後。
李善長先將早就策劃好的另一記殺招祭出,來一招投石問路。
盡管這一招,會讓連同今年參加恩科考試的李家子弟,也跟著遭殃。
但。
“老夫已經不在乎了。”
李家子弟的死活,早在祺兒死了,而那些人冷漠得無動于衷,惺惺作態,事後還想選人過繼給他,嘴上說著保他香火不斷,實則覬覦他的國公之位時,被他棄之一旁了。
更別提,要被他利用的那些人們的死活與未來。
都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死吧!
全都死吧!
只可惜,無法讓整個朱姓皇室,為祺兒陪葬!
好在,他不光有投石問路的前招,有真正的殺招,還有後招!
朱元璋,老夫定要讓你知道,老夫可不是那愚蠢的胡惟庸,更不是那任人宰割的牛羊!
“太子殿下,老爺今日身體抱恙,這不月底了,所以利用兩天假休沐,在家療養,這會兒剛午睡下還沒起來呢!”
外面傳來管家大聲的呼喊。
李善長冷嘲一笑。
來得夠快的。
他看了一眼,早已從密道離開,前往各處傳令的護衛,立即將外衣脫到一邊,躺到了榻上假寐。
雖然與老朱家的對抗,已經挪到了明面了,但略施手段,拖朱標這個毛頭小子一陣子,還是沒問題的。
“砰砰砰。”
朱標親自來敲門。
“韓國公,孤前來叨擾了。”
李善長沒開口。
隔著門,便听到朱標詢問管家。
“韓國公只是在療養,身體沒有抱恙,孤敲門他不應聲,說不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話音剛落。
沒等李善長做好心理準備。
“砰!”
朱標一腳踹開了根本沒有上鎖的房門,徑直走了進來,並且直奔榻前,一手抓住了李善長撐著睡臉的右臂。
“韓國公,你沒事吧!”
李善長身體失去支撐,一個趔趄沒有磕在床沿上,還多虧了朱標把他的胳膊給拎了起來。
只是這一拎,李善長感覺自己的肩膀,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嘶!”
李善長倒吸一口冷氣,眼神不滿地盯著眼前這個出手狠辣的大明太子。
“太子殿下怎麼來了?”
不等朱標開口,李善長使勁抽出自己的右臂,一手撐床,一手揉頭。
“老夫吃了安神藥,睡得太香,這才沒有听見太子殿下你敲門。”
“原來如此。”
沒听見孤敲門?
一看就是隨口扯的謊話,顧頭不顧尾了。
朱標掃了一眼室內的情況。
除了李善長以外,竟沒有一個人在身側。
不對勁!
“韓國公怎麼孤身一人休息,你身體不好,身邊還不留個人,萬一像剛才那樣,發生意外了可怎麼好?”
朱標冷著臉質問管家。
“韓國公身邊的那些奴婢和護衛呢?”
管家被突然發火的朱標,嚇得縮了縮腦袋,剛想說他離開的時候,屋子里有人,冷不丁地看到老爺投來犀利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連忙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是老奴疏忽了,今日午休是老奴伺候老爺,誰知下人來報,說太子殿下登門,老奴擔心別人招呼不周,又驚擾了老爺,這才只能撇下老爺前去迎接太子殿下。”
不愧是李善長一手培養出來的管家,這個理由可真是天衣無縫。
但朱標早已對李善長沒有了耐心,更不會顧及什麼宰相門前七品官的管家臉面。
“好你個不上心的刁奴,孤來了就來了,知道韓國公午休,怎會打擾,倒是你,離開之時也不打聲招呼,或讓別人伺候,放任韓國公于危險的境地,你可知罪!”
就在朱標想著以什麼借口,先把這個管家押下去審一審,看看能不能找到李善長的突破口時。
卻听李善長呵呵一笑,不緊不慢的開口。
“太子殿下說得對,老夫的管家確實眼見老夫老了不受用了,想著騎著老夫脖子拉屎,老夫早就想處置他了,來人,把他拖下去打十大板,發賣了吧!”
管家傻眼了。
他雖然為人不怎麼聰明,不知道老爺最近在暗中籌謀什麼大事,但一直按照老爺的吩咐做事。
不就是沒攔住太子殿下闖進來,怎麼還打板子要發賣呢?
“老爺開恩!老奴知錯了!”
“吵得人頭疼,拖下去!”
李善長揮了揮手,站在門外的護衛走上前來,與朱標身邊的侍衛對視。
直到朱標抬手,侍衛才退到朱標面前,讓護衛拖著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的管家離開了。
李善長目送著這個忠心不二的管家,臉色蒼白的被拖離,心里暗嘆一聲。
發賣出李府去,也算是全了多年的主僕之情了。
留在李府,等到全部事發之日,作為李府大管家,只有掉腦袋的份兒。
李善長收回視線,笑吟吟看著朱標。
“不知太子殿下找老夫有何事?”
“孤……”
朱標話在嘴里轉了個圈,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便臨時改變了說辭。
“孤是听聞韓國公身體不佳,特意前來探望,見到韓國公並無大礙,孤這就告辭了。”
既然李善長身邊那個經常出現的護衛不在這里,一定是去了別處。
可守在李府的錦衣衛,並沒有任何發現。
太不對勁了!
朱標說完,站起來就走。
袖口卻猛地一沉。
“太子殿下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