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請講。”
猜出來歸猜出來。
老是炫耀自己比上官聰明，可不是明智之舉。
湯和見劉 沒有任何好奇之色，比自己還要穩重的做派，他伸手拍了拍劉 的肩膀，挑了挑眉鋒，故意激將。
“你這麼聰明，一定能猜到要說什麼好消息！”
“……”
劉 想了一下，只能如實相告。
“湯將軍，你剛才說的時候，一臉想要殺人的表情，所以應該是關于倭寇的，海軍征兵才剛結束，還沒前來，工部的船艦也未抵達，那麼一定是海防衛兵相關的事情，依我猜測，應該是將軍掌握了一些倭寇的船只，想要行經松江府沿海的情報，想提前設伏。”
“哈哈，恭喜你！猜中了！”
劉 狐疑不解。
“湯將軍為何要恭喜我？”
“因為馬上要行經松江府近海的那支倭寇，是沖著你來的。”
“我？”
劉 手指著自己的鼻尖，猛地一個激靈回過魂來，明白了來者是何人。
陳東！
“湯將軍，你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湯將軍派人在陳東身邊安插了眼線？
就算是這樣，在海上傳遞消息，也是極其困難的。
而且劉 在溫州涉案的卷宗里面，曾推敲過陳東的性格，屬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那一種，所以在陳東身邊安插眼線的可能性太低了。
那麼，得知情報的手段，就只有一種了。
“松江府有人通倭，還是陳東的內應！”
劉 此話一出，想到莫高他們的遭遇，臉色都冷了幾分。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吃里扒外的漢奸走狗！
“湯將軍，能否在事發時，由我來負責抓捕那些通倭的官員？”
“這個……你想抓也是鞭長莫及。”
劉 怔怔地看著賣關子的湯和，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湯和也不方便說，他只是收到了陛下送的信，信里也沒提通倭的官員是誰。
但根據他對陛下做事的了解，如果是松江府地方官員有問題，那指定要讓他這個巡視海防，暫代統管海防的湯將軍，來查辦此事，可陛下既然沒有說。
那麼這個與陳東私下聯系的官員，就只能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隨時可以處置，便需要一個合理理由，才能下手鏟除的開國功勛。
“湯將軍，通倭的難道是朝廷重臣？”
“京城的事少打听，反正你我只要設伏，把前來報仇想殺你的陳東給干翻了就行了。”
湯和想到那幾個有嫌疑的人，哪一個都是自己的老友，心里就不太痛快。
一個個好日子才過了沒幾年就飄了。
本來陛下把溫州官場重辦，就是敲山震虎，及時收手處理，陛下就算日後追究起來，只要能夠將功補過，也不會惹來性命之危，牽連族親。
可在溫州官員落馬，陛下組建了海軍，明擺著要徹底鏟除倭亂之際，還敢通倭？
那絕對是瞎子上茅房點蠟——找死屎）！
劉 一听這話，便知道通倭之人不是他能查得動的。
也罷。
他只管了結與陳東的仇怨就行！
“湯將軍，陳東的船幾時會來？”
“就這兩三天里，但陳東這個人你應該也有所了解，他為人太謹慎，但做事很猖狂，所以此時把你調到海岸去，恐怕會打草驚蛇，引起他的懷疑。”
湯和現在很無奈。
早知道陛下還留了這麼一手，他就不讓劉 來挖泥了。
要是陳東的船走在附近，听說劉 不在岸邊，只怕掉頭就要跑。
正當湯和這麼想著的時候，卻听劉 笑著說道︰“那湯將軍給我安排的這個差事，恰到好處！”
“怎麼說？”
湯和心想︰你小子不會是為了損我，故意夸我吧？
“請湯將軍加派人手，在這兩日之內，將通往海岸的這條水道，徹底清理通暢，到時候，我們便來一招請君入甕、甕中捉鱉！”
湯和順著劉 手指的方向看去。
緩緩向著大海流淌的水道上，不時有魚兒因前路不暢躍出水面。
他盯著水面看了片刻，這才領悟到劉 的用意。
“仲 ，你的意思是要引陳東入水道？”
“對！”
這條水道，本來就是河海相通的。
元朝的時候，也曾發生過倭寇駕闖入吳淞江口，在此地燒殺搶掠後，順著流河東下入海，逃之夭夭。
“此處距離出海口還有二十里，陳東應該不敢深入這麼遠，但三五里的話，只要湯將軍你安排得當，應當沒有問題。”
這個安排，自然是給通倭之人一個假象，給陳東傳信，讓陳東能夠帶船深入。
“就算按照陳東以前的做法，把船停在海岸上，只要湯將軍你提前在海面上攔截，咱們內外包夾，定讓他們有去無回！”
劉 不光要殺了陳東，替莫高和死去的那些劉府親兵報仇。
他還要讓那些敢打大明百姓主意的倭寇，全部葬身海底！
湯和略一思考，便有了一套成熟的應對計劃。
湯和滿眼欣賞地看著劉 ︰“仲 ，要不是我以後還要去別處巡防，絕對要請陛下把你調到我的帳下，給我當軍師！”
“湯將軍要是不急的話，等倭寇滅盡，我再到您的麾下當軍師，也沒關系。”
“哈哈哈，這可是你說的！”
湯和笑得很大聲，來掩飾自己心中的失落。
因為他知道。
倭寇滅盡那一日。
劉 就會像裝進口袋里的錐子，早已顯露出他的能耐。
別說到自己麾下當軍師了，只怕能成長為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大將軍了。
“挺好的。”
大明的下一代武將，要成長起來了！
……
“砰！”
神機營，試射地。
朱棣趴在掩體後面，看著前面用拉繩做機關試射的鳥銃，再一次炸膛，搖了搖腦袋上的細土，扭頭看向身旁埋頭記錄的焦玉，抱怨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只能小聲嘀咕。
“多虧乖佷兒涂鴉時，除了設計鳥銃火槍，還連帶著設計了試射的掩體和觸發的機關，不然的話，天天炸膛，早就把神機營的將士給炸光了。”
正在用羽毛筆寫字的焦玉，抬頭看了一眼朱棣。
燕王殿下都被炸了這麼多次，怎麼還不長記性？
被炸後听力減弱，但不代表別人听不見，尤其是燕王殿下為了讓他自己听見，說話聲音那麼大，身邊離得近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