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認為,這不是一道非左即右的單方面選擇。
“兩種都造,人手或是銀錢或是材料不夠,孤會請示父皇,以最快的速度供應給火器局,焦玉師傅,你只管按照圖紙上的試制就可以了。”
長桿鳥銃槍雖然目標明顯,但可以將它偽裝成其他冷兵器。
原本英兒要造鳥銃和火槍的初衷,也是為了給道衍法師以備不時之需而已。
就算這種新式火器,不小心落入到倭國人的手里,朱標也不畏懼。
因為除了神機營以外,哪怕連原火器營的將士,都不會使用這些新式火器。
再者,道衍法師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犧牲精神東渡,根本不用擔心倭國竊取火器機密的事情發生。
畢竟現在可是大明洪武年間,還不是其他王朝,絕不會給倭國人在火器方面,超越甚至是效仿大明的機會!
“有太子殿下的鼎力支持,試制時間說不定能夠縮短,但這東西太子殿下也知道,有時候不光靠實力,還需要靠運氣。”
朱標想說他不知道。
但焦玉可不管那些。
他說完,就讓朱標趕緊批條陳。
他要拿錢招人用材料,趕緊讓鑄造匠連夜開火動工。
說不定,神機營東去松江府調試船艦的時候,就能見到鳥銃了!
“焦玉師傅你別著急,還是要注意身體。”
“殿下你放心,我的身體是鐵打的,我只在指導匠師們干活的時候忙,平時都是忙里偷閑。”
正在寫陳條的朱標,抬頭看了一眼焦玉烏青的眼袋。
吩咐劉敏告訴外面那些貼身護衛,等到白天去請位御醫給焦玉瞧一瞧。
該喝安神湯的時候就喝安神湯,千萬不能慣著焦玉。
雖說時間緊迫,但英兒畫畫技巧越來越嫻熟,往後還會有更多的新奇物件需要焦玉來制造。
可不能把焦玉的身體給熬壞了。
而對于朱標的悉心安排,焦玉也沒有反對。
他正值壯年,熬幾個大夜而已,身體出不了什麼問題。
就在朱標剛停筆,要蓋私印時,陸�匆匆趕來。
“殿下,不好了!”
“等會兒再說。”
朱標蓋上印,微笑著目送焦玉離開後,喝了口涼茶提了提神。
處理錦衣衛辦的案件,他倒是駕輕就熟,可是解說新型火器的原理和制造,他全靠死記硬背,很傷腦子。
“我應該讓戴院使給我開個補腦的方子。”
站在不遠處的陸�,听到朱標嘀咕的只言片語,驚訝不已。
“殿下,你怎麼知道李佑腦袋開花了?”
“……”
朱標本來不知道,听陸�這麼一說,現在知道了。
他特意把丁斌和李德三人,這些所犯之事,可大可小,又沒有什麼擔當的四人,安排到李佑左右,就是要給李佑施加壓力。
要不是父皇軍制改革時,考慮周全,又因英兒的提醒,把事態控制住了。
此次軍機泄露,帶來的短期影響,就是海軍征兵不夠,各營排斥神機營,以後調派軍隊前往海上支援,極容易因此出現作戰不協調,埋下大禍。
從長久來看,那就是像英兒所說的一樣,混吃過日子拿軍餉的將士越來越多,越是危險的戰場越是沒有勇兵強將。
因此,李佑雖然不是泄露軍機的主謀,但身為從犯,也是殺頭的重罪!
“李佑死了嗎?”
朱標反應並不激烈。
這讓陸�覺得,太子殿下可能早就猜到了李佑的下場。
“死了,撞破了腦袋,留下碗大的疤,牢頭去看的時候還有氣,但等不到獄醫趕來就斷氣了。”
陸�生怕牢頭擔責,又把是左右四人一個勁的讓李佑給李善長送口信的事說了。
“殿下,這件事可不怪手底下的兄弟看管不嚴,李佑的牢房里干淨得只剩下一面牆了,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誰也攔不住。”
“孤知道,只是這件事牢頭確實有過錯,把他調出詔獄,你親自帶著他學學查案。”
“是……啊?”
陸�懵了。
牢頭這職位,怎麼不降反升了呢?
朱標為免節外生枝,也沒告訴陸�,自己已經和牢頭說過了,近日不要去管丁斌與李德三人,與李佑私下聊天的事。
能當上錦衣衛的,哪怕是個看牢門的,都不是無腦之輩,牢頭一見剛給犯人換了牢房,李佑就死了,自然也能猜到一些內情。
錦衣衛是朱標選兵點將,屬于自己人,用不著封口,那麼必然就要提拔一下聰明人。
“還有事嗎?”
“殿下,李佑涉及的案子還往下查嗎?”
“不查了,就以他為主謀結案,把尸體送到韓國公那里去。”
被道衍法師說中了。
李佑的真實目的,不是要扶持李府,重現當年的榮光。
而是想要利用李善長報父仇。
以前朱標覺得李存義死得有些慘,現在他覺得這父子倆死得還不夠慘。
要說李存義殺良冒功還有通倭之嫌,那是為了升官發財,那麼李佑就是腦袋後面長反骨。
“不愧是李善長器重的親佷兒,想必李善長看到李佑的尸體時,會如李佑所想的那樣,深受刺激。”
只是,光憑這點兒刺激,就能讓李善長不顧一切,像李佑一樣為了禍亂大明,而不惜身死嗎?
朱標總覺得,李佑應該還留有後手。
但這事先是李家倒霉,他也懶得去理會,作壁上觀,靜待李善長發瘋就行了。
……
李府。
在早朝散會,李德三人以及家眷被帶走後。
李家所有人都去詔獄走了一遭,該留的留下了,該回的回來了,因此錦衣衛便撤了防守。
原本一到夜晚就漆黑的各個院落,今晚又重新點起了燈。
還有不少劫後余生的人,開始彈琴喝酒,對月吟詩。
主院里,李善長听著看似恢復了往昔生活的動靜,臉上不帶一絲笑容,反而露出了一絲愁容。
“真是多事之秋多煩憂啊。”
陳東又來信了。
讓他趕緊打探清楚,海防各路段的排兵布陣情況。
免得再像上次登陸溫州時,遇到奇兵突擊,損失慘重。
信里還專門提出了,讓他去把溫州的情形打探清楚,尤其是之前壞了陳東好事的劉 ,如今是誰的手下,在哪塊海域當差,如實相告。
否則,就把他韓國公通倭,曾試圖聯手胡惟庸謀逆的罪證,全部打包送給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