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臉見鬼的表情打量著姚廣孝,心里犯起了嘀咕。
見鬼了,這個和尚怎麼才見我一面,就知道了我的弱點?
朱棣不禁看向朱標。
難道是大哥為了讓這個和尚在神機營有立足之地,特意把我不愛讀書的糗事,跟和尚說了?
“四弟,莫要看我,道衍法師與我這半日,一直在討論國家大事,我們可沒時間研究你的喜好。”
哦。
朱棣松了口氣,心里卻有些發酸。
“大哥你這大半日都跟這和尚呆在一起?還討論國家大事?你不會把他引薦給父皇了吧?”
朱標搖了搖頭。
朱棣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誰知這口氣還沒松完,朱標又道︰“我還沒來得及向父皇引薦,英兒便爭著搶著,要拜道衍法師當師父……”
“什麼?!”
朱棣的叫聲,比遠處傳來的火銃聲還要震耳欲聾。
姚廣孝站得太近,吵得腦瓜子嗡嗡作響。
而朱棣這個時候已經跳到了朱標的面前,交頭接耳。
“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乖佷兒怎麼認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和尚當師父?”
別的小孩子也就算了,那可是乖佷兒啊!
眼前這個和尚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乖佷兒一眼相中認師父?
朱棣現在跟一口咬了不熟的桔子似的,從嘴里到心里,渾身都冒著酸味。
“和尚,你會妖法?”
姚廣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自言自語,但故意讓朱棣听見。
“那味能讓人頭腦靈活,上進讀書的藥怎麼配來著?可能還是配一味啞藥更好?”
“你!大哥,他就是一個妖僧!”
朱棣眼見說不過,只能躲到朱標的身後,憤怒地瞪著姚廣孝,捏緊拳頭朝著對方暗示。
等大哥走了,看我不收拾你!
姚廣孝要是看不透一個少年人的心思,他就枉稱奇僧了。
“貧僧略懂拳腳,在寺廟里專門負責懲戒那些破了清規戒律的僧人。”
姚廣孝先是雙手合十,接著將袖口往上一擼,雙拳緊握。
手臂上突出的肌肉與青筋,讓朱棣又往朱標的身後挪了挪,小聲嘀咕著。
“大哥,既然乖佷兒讓他當師父,那就趕緊把他帶到東宮去講經論道吧,我這里廟小,容不下這尊大佛。”
朱標看著與姚廣孝見面就掐的四弟,也是哭笑不得。
英兒說這兩人一拍即合,可光看眼前這個場景,實在想象不到,兩人意見相同時,會是怎樣的畫面。
“四弟你放心,道衍法師他另有重要任務在身,只是和你同行一段時間而已。”
“他?重要任務?”
不是朱棣瞧不起姚廣孝,而是他嫉妒!
憑什麼大街上隨便撿來的一個和尚,就能被大哥帶去東宮,還能得到乖佷兒如此看重。
“我倒想听听,你有什麼重要任務在身,不會是去給誰念經吧?”
“燕王殿下英明神武,貧僧確實要去給別人念經,俗話說得好,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嘛。”
朱棣撇了撇嘴。
而朱標這會兒算是看出來了,道衍法師根本就是故意在試探四弟的性格如何,所以故意賣關子。
急著前往詔獄設局的朱標,只能拉了一次偏架。
“四弟,是這麼回事……”
等到朱標把姚廣孝的計劃全盤托出,朱棣的認知,再次受到了沖擊。
不是。
這仗還能這麼打的嗎?
要是真讓和尚做成了這件事的話,那麼,海軍就能夠無往不利,也會減少許多將士的傷亡。
“法師!”
想通了的朱棣,馬上跳出來,蹭蹭蹭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姚廣孝捏緊的拳頭,舔臉一笑。
“道衍法師,是我錯將那個魚眼楮當成珠子,看錯你了!”
姚廣孝木著臉抽出手,提醒朱棣。
“望燕王殿下知曉,魚目混珠用在這里不是在夸貧僧。”
“……”
朱棣尷尬一笑,然後繼續抓住姚廣孝的雙手。
“法師!你是怎麼聰明純頂到,想出這種招數的,你可真的太有才華了!”
姚廣孝再穩重的人,听到這種亂七八糟夸獎的話也忍不住窒息了一瞬,不能再視若無睹,只能面無表情的回應。
“燕王殿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瞧你這話說的,法師你剛才不是說讓我多讀書,我看你獻計獻策這麼聰明,一定讀過不少兵法,教教我唄。”
朱棣想要拉攏一個人,不需要任何手段,光靠死皮賴臉就夠了。
他多得是耐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姚廣孝識人無數,幾次交流下來,哪里能看不出朱棣的真實性情。
他能怎麼辦,總不能自己在海禁的時候,不乘海軍的船中途轉道去倭國,難道要游出大明的數百里近海區域嗎?
那就只能讓燕王殿下,多讀書少說話了。
“燕王殿下想學,貧僧一定日日教導。”
“大哥,你听見沒有,我倆好著呢,你可以忙你的去了,我再仔細問問法師,他到了倭國會干什麼。”
朱棣興奮不已。
朱標見狀,只能提醒他先緊著重要的事做。
比如,去南局縫幾箱白帽子,讓工部裝進船艙里,這可是道衍法師東渡時,不可或缺同樣也是最拿得出手的禮物了。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找南局最好的繡娘繡。”
朱棣終于撒開了姚廣孝的手,一個箭步翻身上馬。
“不說了,我先去趟工部,法師,你先熟悉一下神機營的情況,駕!”
“……”
姚廣孝看著做事風風火火,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燕王殿下,一陣頭疼。
這時,常茂也湊了上來,笑容中透著諂媚。
“法師,你能配啞藥,能配一些迷倒人的藥不,殺傷力越大越好,我想把做幾個炮彈大小的藥丸填進炮筒里,回頭打倭寇船的時候,要是離著遠順風的話,我就不用炮彈用藥彈,你覺得怎麼樣?”
姚廣孝覺得自己更頭疼了,先得給自己來幾針扎扎腦袋才行。
他明明是皇孫小殿下的師父,怎麼有種來神機營帶孩子的錯覺?
其實,他只是與神機營的船同行,也可以不用在神機營呆上半個月,可以找個寺廟去撞鐘的。
“太子殿下……”
“那個法師,孤還要去詔獄,事情若有變故,還要來找法師商討,法師切記,軍營重地不要隨意走動……孤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