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講機里的聲音剛落,丁義珍眼皮都沒抬,手指在桌沿敲了兩下,像是在打拍子,又像是在數心跳。
“讓他等。”他說,“先晾十分鐘。”
安欣站在門口沒動“他指名要見您,情緒有點激動,說再不見人,就把線索帶進棺材。”
“那也得讓他知道,誰才是掌燈的人。”丁義珍終于抬頭,目光掃過牆角的時鐘,“去,把審訊室的空調調低五度,燈光全開,照他臉正中間。別讓他覺得這是談條件的地方,是問話的地兒。”
安欣點頭出去了。
李響從屏幕後探出身“您真打算親自見?剛才周叔那邊剛回消息,說那個北歐節點還在活動,對方像在試探系統反應速度。”
“越是這時候,越得穩住里頭的人。”丁義珍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外面的人想摸我們,里面的人也想看我們慌不慌。現在誰先亂,誰就輸。”
他走到單向玻璃前,眯眼往里看。嫌犯坐在鐵椅上,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傾,看起來還算鎮定,但右腳一直在抖,頻率很快,像是踩著看不見的油門。
“老趙剛才問他話,他一句話不說,連眼皮都不抬。”安欣遞過記錄本,“可一听說您可能來,立馬改口,說有‘能掀桌子的情報’。”
“掀桌子?”丁義珍輕笑一聲,“他連桌子在哪都不知道。不過……”他頓了頓,“腳抖成這樣,不是怕死,是怕說了以後活不成。”
“要不先詐他一下?就說同伙已經招了?”
“不急。”丁義珍搖頭,“這種人,不怕你硬,怕你懂。他主動開口,說明心里那根弦快繃斷了。咱們再壓一句,他就該漏底了。”
十分鐘後,丁義珍推門進了審訊室。
他沒坐對面,而是靠牆站著,一只手插進褲兜,另一只手輕輕關上門,動作慢得像是在拉家常。
屋里很冷,燈光直直打在嫌犯臉上。那人眨了眨眼,喉嚨動了一下。
“你說我听。”丁義珍開口,聲音不高,“我不錄音,也不記筆錄。但你要記住——我說得出名字的事,都是已經查實的。你說出來的,要是跟我已知的對不上,那就不是立功,是添罪。”
嫌犯張了張嘴,沒出聲。
“你可以不說。”丁義珍繼續道,“但我告訴你一件事昨晚被截下來的那批數據,有個加密文件夾,打開需要三段密鑰。前兩段,我們在服務器殘片里找到了。第三段……據說是某個‘執行層聯絡人’的生物特征驗證信息。”
他頓了頓,盯著對方眼楮“你說巧不巧,那個人,跟你穿一樣的鞋碼,戴同款手表。”
嫌犯的手猛地一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聲音發緊。
“那你現在說。”丁義珍往前半步,“三分鐘內,我要听到三個關鍵詞分支、通道、路徑。少一個,明天早上新聞就會播一條消息——某重大案嫌疑人獄中突發心梗。”
空氣靜了幾秒。
然後,嫌犯深吸一口氣“國內還有三個點……不在沿海,在內陸。一個在西北,做礦產出口;一個在西南,走冷鏈運輸;還有一個,在中部,掛著金融咨詢的牌子,實際干的是資金歸集。”
丁義珍沒動,也沒接話。
“他們不用同一個賬套,也不共法人,但錢最後都匯到一個境外平台,拆成小單,再通過離岸公司倒幾手,變成‘投資收益’流回來。”
“怎麼驗真偽?”丁義珍問。
“每季度末,他們會發一份結算清單,用暗語標注流水編號。比如‘隻果三箱’代表三千萬美金完成洗轉。這些信息,只通過一台專用設備接收,機器燒了就沒了。”
丁義珍點點頭,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安欣立刻迎上來“信嗎?”
“七分真。”他邊走邊說,“三個方向,兩個虛一個實,但他提的運作模式,跟我們繳獲的數據包里那段異常交易完全吻合。”
他掏出手機撥號。
周叔回得很快“剛收到預警,西北那邊有個企業賬戶試圖發起跨境支付,金額不大,八十萬,但路徑繞了馬爾他和塞浦路斯,典型的小額試水。”
“哪家?”
“注冊名叫‘宏遠資源開發’,法人代表叫陳國棟,背景干淨,可過去三年營收翻了七倍,納稅卻只漲了一成。更奇怪的是,他們去年買了兩座廢棄礦山,到現在沒開工,也沒雇人。”
丁義珍腳步一頓“礦不出貨,錢從哪來?”
“不清楚,但他們每月固定向三家物流公司付款,其中一家,叫‘恆通冷運’。”
“西南的那個點。”丁義珍低聲說。
他掛了電話,直接拐進指揮室。
“李響!”他喊了一聲,“把昨夜繳獲的所有資金流向圖調出來,篩出所有經過馬爾他或塞浦路斯中轉的賬戶,再比對有沒有同時關聯物流和礦產類企業的。”
李響立刻動手,鍵盤敲得 啪響。
三分鐘後,屏幕上跳出一組數據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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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個賬戶符合路徑特征。”李響指著其中一條鏈路,“這個節點最可疑——它在過去半年里,接受了來自六家不同公司的匯款,總額接近四億,然後全部轉入一家注冊在巴拿馬的‘資產管理公司’。”
“查那六家公司。”丁義珍說,“特別是付款理由。”
“發票寫的是‘技術服務費’和‘倉儲管理費’。”李響皺眉,“但其中有兩家,主營業務是建材零售,根本不需要這類服務。”
“假合同。”安欣插話,“空殼公司給空殼公司付錢,走一圈再出境。”
丁義珍盯著屏幕,忽然問“那家巴拿馬公司,有沒有反向注資回國的記錄?”
“有。”李響快速切換頁面,“今年初,它通過qflp渠道,向國內一家私募基金投了五千萬元,名義是‘新能源項目股權投資’。”
“又是金融殼。”丁義珍冷笑,“一層套一層,看著合法,其實全是血槽。”
他抓起筆,在戰術板上寫下“礦產—物流—金融”六個字,畫了個圈,重重打上箭頭。
“這不是團伙,是網絡。”他說,“一個在地上做生意,一個在地下輸血,第三個,在明面上洗白。三個人互相不認識,但錢能自己走路。”
安欣低聲問“要不要馬上查那家企業?”
“不動。”丁義珍搖頭,“現在查,等于告訴背後的人——你們漏了。我們要讓他們覺得,風頭過去了。”
“那怎麼辦?”
“盯。”他目光掃過兩人,“財務數據繼續監控,尤其是 payroll 和運費支出。正常企業發工資有規律,他們要是臨時雇人充場面,數字肯定不對勁。另外,查那家冷運公司的車輛軌跡,看有沒有頻繁往返邊境或無人區。”
李響點頭“還可以調他們的保險記錄,空跑車和實載車的投保額度不一樣。”
“對。”丁義珍嘴角微揚,“咱們不沖進去砸鍋,咱們蹲在灶台邊,看他們什麼時候點火。”
他坐回椅子,揉了揉太陽穴。十二小時沒睡,眼楮干得發澀,但腦子越來越清。
這時,周叔來電。
“剛發現一筆異常轉賬嘗試,金額兩百萬,從一家叫‘中聯商咨’的公司賬戶發出,收款方是東南亞某基金會,用途寫著‘慈善捐贈’。”
“中聯商咨?”丁義珍眼神一凜,“是不是掛在中部那個金融點下面?”
“正是。”周叔聲音沉了下去,“而且,這家公司三個月前剛變更過股東,新法人是個退休教師,名下沒任何商業經驗,可注冊資本突然增加到五千萬。”
丁義珍緩緩吐出一口氣。
“找到入口了。”他說。
他站起身,走到大屏前,在西北、西南、中部三個位置各標了一個紅點,然後用線連起來,畫了個三角。
“順藤摸瓜。”他在底下寫下這四個字,拿筆圈住。
窗外,晨光已經鋪滿整條街道,早班公交叮咚響著駛過路口,路邊早餐攤冒出熱氣,有人拎著豆漿匆匆趕路。
指揮室里,沒人說話。
丁義珍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節奏穩定,像在等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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