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丁義珍的手機震動了。屏幕亮起,是周叔發來的定位圖,三個紅點在城北邊緣閃爍,旁邊標注著三個人名。
他沒起身,只是把筆記本電腦從休眠中喚醒,調出銀行流水反查系統。幾分鐘後,畫面切到一段跨境轉賬記錄,末端關聯的三家公司法人正是那三人。其中一人上周剛給女兒轉了五萬塊學費,收款賬戶在燕京。
“還在動錢,說明沒徹底躲。”他自言自語,順手把數據打包轉發給安欣,“張建國在沙河親戚家,你帶兩個人過去,別穿制服,就說稅務稽查需要核對去年第四季度的勞務發票。”
安欣回得快“明白,走正規流程,不驚動。”
“對,別搞得像抓人。”丁義珍敲了下鍵盤,“另外,告訴他們,今天起所有人通訊加密,用新號碼聯系,舊的全停。”
掛了語音,他撥通李響。“西站那邊那個叫王海的,住鴻運旅館三樓,你親自去一趟。別空手,帶兩盒茶葉,說是老同事探病。”
“探什麼病?”
“就說他娘前兩天住院,你代表單位慰問一下。記住,話不多說,只確認人活著、能說話就行。”
“行,我半小時到。”
電話剛落,周叔的信息又來了華人華商銀行的應急身份通道已激活,三套虛假戶籍資料正在生成,包含社保、醫保和手機號實名綁定,二十四小時內可啟用。
丁義珍點了根煙,盯著牆上電子屏上的七個標記點。除了這三人,還有四個外圍知情人也被納入保護名單。其中一個在港務局做檔案員,堅持不肯離開崗位。
他按下內線“通知市局技偵組,明天開始,給陳志明安排‘影子班’。”
“影子班”是內部黑話,意思是便衣混入日常工作圈,偽裝成同事、朋友甚至牌友,做到全天候無痕守護。
天剛蒙蒙亮,安欣發來消息張建國見了,情緒激動,但死活不肯簽字作證。他老婆抱著孩子在屋里哭,說孩子在京海一中讀高二,不敢換地方。
丁義珍回了個“知道了”,然後撥通鐘小艾的電話。
“小艾,幫我個忙。”他說得干脆,“有個證人子女在本地重點中學讀書,能不能走個備案流程,萬一出事,能立刻轉去外地封閉管理學校?不用真轉,就留個後路。”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你是說教育部那個綠色通道?行,我找人辦。不過你得給我個正式文書,不能口頭要人。”
“已經擬好了,三分鐘後發你郵箱。”
“你啊,每次都卡著政策邊線走。”
“邊線走得穩,比中間摔跟頭強。”
掛了電話,他又打開保密會議室預約系統,把下午兩點的時間段鎖定,主題寫著“財務合規培訓”。對外是普通會議,實際上是要和張建國面對面談。
中午前,李響回來了。
“人找到了,精神狀態還行。”他坐在沙發上,脫了外套,“旅館老板說最近有陌生人問過三零二房客的情況,穿著快遞員衣服,但沒送過單。”
“拍下臉了嗎?”
“沒正面,背影錄了。我已經讓技術隊比對監控數據庫。”
丁義珍點點頭“今晚開始,王海搬去安全屋。原來的住處留個替身,放幾件舊衣服,保持開燈關燈節奏。”
“懂了,演空城計。”
下午一點五十分,丁義珍提前十分鐘進了保密會議室。房間沒有窗戶,門是隔音鋼制結構,桌上擺著兩杯熱水,一份文件夾壓在茶杯底下。
兩點整,安欣帶著張建國進來。
張建國五十出頭,頭發花白,手指一直抖,坐下時差點踫翻水杯。
“張會計。”丁義珍沒繞彎子,“你簽過七份虛假報銷單,經手資金兩千三百六十萬,這些錢最後進了趙立冬批條的三家空殼公司。對不對?”
張建國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我不是來逼你認罪的。”丁義珍翻開文件夾,“你是經辦人,不是決策人。現在的問題是,你說不說實話,決定了以後誰替你家人擔風險。”
“我兒子……還在念書……”張建國終于開口,聲音發虛,“他們要是……”
“我已經協調好了。”丁義珍打斷他,“你孩子明天就能拿到燕京某重點中學的預錄取函,全程封閉管理,吃住學一體,安保級別比市委大院還高。只要你願意配合調查,這份文件立刻生效。”
張建國愣住。
“這不是逃跑。”丁義珍語氣緩了些,“這是國家給你兜底。你說真話,組織保你全家平安。你不說,別人也會說,但那時候,沒人能保證你還站在安全區里。”
會議室安靜了幾秒。
張建國抬起頭,眼里有了光“我……我能見檢察官嗎?先私下見個面?”
“可以。”丁義珍合上文件夾,“明天上午九點,專案組派人來接你。在這之前,你會被轉移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手機斷網,對外失聯,明白嗎?”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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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簽個初步配合意向書。”
安欣遞上紙筆。張建國手還是抖,但寫下了名字。
另一邊,周叔那邊也傳來進展鴻運旅館附近的可疑快遞員身份查清了,曾因斗毆被派出所處理過,背後關聯徐江名下一家建材公司。
“記下來。”丁義珍听完匯報,“這個人,暫時別動。讓他以為自己藏得好,我們才好順藤摸瓜。”
傍晚六點,市局廢棄地下檔案庫完成改造。獨立供電、光縴直連、信號屏蔽全部到位,門口掛著“數據中心升級施工中”的牌子,兩名保安穿著工程服站崗,其實是棒梗早年訓練出來的私人護衛。
晚上八點,七名證人中有四人已轉移至此。另外三人仍在過渡安置點,由雙人小組貼身看護。
深夜十一點,丁義珍坐在地下指揮室,面前六塊監控屏輪流切換畫面。每個保護點都有實時回傳,有人吃飯,有人看書,有人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耳機里傳來李響的聲音“剛收到匿名短信平台提醒,有一條發往王海舊手機的恐嚇信息被攔截,內容是‘管住嘴,不然全家倒霉’。”
“來源呢?”
“偽裝成移動客服號碼,實際ip指向城南一處網吧。”
“留著。”丁義珍說,“別封,等他們再發幾次,把整個鏈路跑通。”
他摘下耳機,喝了口涼茶,看著牆上地圖上的七個紅點。
這些點像七顆釘子,釘住了這場風暴的核心。
他按下通話鍵“明天上午九點,安排第一位證人與專案組見面。”
“我們要讓他們知道——”
他停了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