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義珍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盯著屏幕熄滅的瞬間。高啟強那邊已經答應得干脆,話不多,但意思明白人到,事辦,不問為什麼。
他沒急著起身,也沒翻文件,只是把右手搭在椅背上,輕輕轉了半圈。窗外雨還在下,樓下的崗亭亮著燈,值班的人縮在傘底下抽煙,火光一明一暗。這城市夜里從來不安靜,但今早格外沉。
他低頭看了眼桌上的資料——昨晚安欣傳回來的影像備份,雖然信號中斷,可關鍵幀都留住了。那輛帶裂燈的豐田阿爾法,三次進出金岸會所後門的時間點,和三家沙場老板簽轉讓協議的時間完全對得上。錢走“宏遠咨詢”,車走私人通道,連賬都懶得做全。
這不是黑社會,是披著生意皮的團伙作業。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未貼標簽的u盤插進電腦,幾秒後屏幕上跳出一份加密通訊記錄。這是周叔凌晨兩點發來的補充信息宏遠咨詢的實際控制人叫趙立奎,趙立冬的親弟弟。賬戶三個月內流水超八千萬,其中六成來自幾家本地建築公司,而這些公司的資質審批,剛好歸建委管。
筆尖在紙上劃了一下,丁義珍寫下三個字“卡脖子”。
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陳舒婷。
“我在樓下。”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你真一大早就讓人來接我?”
“不是接你,是請你。”丁義珍站起身,順手把u盤拔出來塞進西褲口袋,“十分鐘後東樓小會議室,別走正門。”
“又搞秘密會談?”
“上次你說想看我怎麼收網,現在到了第一步。”
她輕笑了一聲“行,我穿拖鞋也得去。”
十分鐘後,陳舒婷推開門,手里拎著一杯豆漿,頭發隨意扎著,身上套了件寬大的風衣。她掃了一眼房間,窗簾拉著,桌上攤著幾張打印圖,角落里還放著個軍綠色保溫杯——那是鐘小艾常用來給他送湯的那只。
“氣氛挺嚴肅啊。”她坐下,把豆漿放在一邊,“說吧,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丁義珍沒直接回答,而是把一張照片推到她面前瘋驢子站在沙場門口,手里拿著合同,身後幾個工人低著頭。
“這些人原本不想賣。有人半夜砸他們家玻璃,斷電斷水,孩子上學路上被人跟著。”他頓了頓,“安欣和李響昨晚差點被堵住,證據轉移時對方巡邏路線變了,時間掐得準。”
陳舒婷眉頭皺起來“你是說,他們已經有反偵查意識了?”
“不止。”丁義珍打開平板,調出資金流向圖,“你看這條線,從徐江的會所到賬外公司,再到砂石場收購款,中間繞了三層殼公司,最後落進趙立奎名下賬戶。這不是街頭混混干得出來的。”
“所以你想動真格的了。”
“執法線不能停,但現在得加一條商戰線。”他看著她,“你們在建材、運輸、地產這幾塊都有人脈,能不能讓他們的生意‘不好做’?”
陳舒婷沒立刻說話,而是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個三角。“上游斷料,下游壓價,中間卡運力——只要節奏對,不用動手,他自己就亂。”她抬眼,“我可以找幾家供應商聯合施壓,就說最近查環保嚴,暫時不供貨。順便打听他們從哪兒臨時調貨,摸清資金鏈弱點。”
丁義珍點頭“不違法,但疼。”
這時門又被推開,高啟強走了進來,穿著一身深灰夾克,手里提著個塑料袋。
“抱歉,路上堵車,買了點包子。”他把袋子放在桌上,“吃不吃?肉餡的。”
陳舒婷瞥了眼“你還真當這是家庭聚餐?”
“緊張場合更要吃飽。”高啟強笑了笑,坐下來,“丁哥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猜到有事。說吧,要我做什麼?”
丁義珍把另一份材料遞過去“金岸會所表面是娛樂場所,實際是洗錢中轉站,也是徐江見人的地方。你認識多少餐飲、酒水、設備供應商?”
“一半以上的合作商我都熟。”高啟強翻了兩頁,“你是想讓他們斷供?”
“不急著斷。”丁義珍搖頭,“先撤合作。你以強盛集團名義帶頭,聯合幾家大企業發個‘合規經營倡議書’,就說近期要整頓合作商戶資質,暫停與存在爭議場所的合作。媒體不用炒,圈子內部傳就夠了。”
高啟強眼楮亮了一下“讓他變成‘高風險客戶’?”
“對。沒人公開說他違法,但所有合作伙伴開始觀望,銀行授信收緊,供貨商要求現款現貨——壓力一層層往上堆,他撐不住就得動用背後資源救場。”丁義珍手指點了點桌面,“我們等的就是那一刻。”
陳舒婷接道“而且一旦他開始調動關系,動作多了,破綻也就多了。”
“沒錯。”丁義珍終于露出一絲笑意,“我們不沖進去抓人,我們讓他自己往外跑。”
高啟強沉默了幾秒,忽然說“丁哥,我知道你在避嫌。但這事要是捅上去,趙立冬不會善罷甘休。我這邊不怕,可有些人可能頂不住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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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選你們。”丁義珍直視著他,“一個是跟我一起走過最難時候的女人,一個是敢在京海開第一家民營超市的狠人。你們不怕麻煩,也不怕得罪人。”
陳舒婷笑了“你這是夸我還是損我?”
“是實話。”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記號筆畫了三條線,“執法線由安欣繼續查賬、跟車、取證;商業線你們兩個負責施壓;第三條線,我會通過內部渠道確認建委有沒有人違規審批項目。三線並行,互不交叉,誰暴露都不影響整體。”
高啟強點點頭“明白。行動節奏呢?”
“今天開始鋪墊。”丁義珍寫下日期,“三天內完成資源整合,五天內讓徐江感覺到‘不對勁’。等他慌了,自然會去找靠山——到時候,保護傘自己就會露頭。”
陳舒婷喝了口冷掉的豆漿“你這是逼他們內耗。”
“不是逼。”丁義珍放下筆,“是給他們自由選擇的機會。他們選錯了,責任不在我們。”
高啟強咧嘴一笑“我喜歡這玩法,不動刀,血照樣流。”
三人又商量了些細節陳舒婷負責聯絡建材協會幾位理事,以“行業自查”名義暫停向徐江關聯工地供貨;高啟強則準備召集幾家長期合作的酒水代理商開會,暗示金岸會所存在“資金來源不明”問題,建議暫緩供貨並加強合同審查。
“記住一點。”丁義珍最後強調,“所有動作必須合法合規,哪怕被人查也挑不出錯。我們要的是壓迫感,不是把柄。”
陳舒婷合上筆記本“放心,咱們做生意的,最懂什麼叫‘合理理由’。”
高啟強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腕“那我這就去安排。中午前就能放出風聲。”
“謝謝。”丁義珍看著他們,“這事成了,京海才能真正干淨。”
陳舒婷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謝我們。你爸當年救過多少人,你現在做的,不過是守住他打下的局面。”
門關上後,辦公室只剩丁義珍一人。他重新打開電腦,調出全市砂石運輸路線圖,目光落在南片區幾個紅點上。
筆尖懸在紙上,遲遲未落。
外面走廊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外。
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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