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京海市的碼頭依舊燈火通明。集裝箱堆場間,幾輛重型卡車正緩緩駛入裝卸區,車輪碾過潮濕的水泥地,發出低沉的摩擦聲。
棒梗站在二樓監控室的窗前,手中端著一杯熱茶,目光卻並未落在窗外的忙碌景象上,而是盯著桌上的文件夾出神。
“梗爺。”周長利推門進來,神情凝重,“情況比我們預想的要復雜。”
棒梗放下茶杯,抬眼看他︰“說吧。”
“陳泰那邊已經完全動起來了。他不僅在舊廠街搞事,還暗中聯系了徐江,準備聯手對付我們。祁同偉那邊也收到風聲,說是賀小鵬在背後撐腰。”
棒梗眉頭微皺︰“賀遠鵬的兒子?”
“對,賀小鵬。”周長利點頭,“他跟陳泰是老相識,听說這次是看上了我們在京海的物流線和港口資源。”
棒梗沉默片刻,隨後輕輕合上手中的文件︰“看來,是有人覺得咱們太好說話了。”
“要不要先動手?”周長利問。
棒梗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那片繁忙的港區︰“不急。他們想玩規矩外的,那就按規矩來。”
“我要讓京海的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事人。”棒梗語氣平靜,但眼神里透出一絲冷意,“你安排下去,按照江湖規矩,把那些不清不楚的人都請走。”
周長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明白了,我會讓下面的人開始布局。”
棒梗點了點頭,忽然又加了一句︰“另外,給賀省長遞個話。”
“什麼話?”
“告訴他兒子在京海瞎搞,別讓他晚節不保。”
周長利心頭一震,隨即明白過來︰“我親自去辦。”
“記住,體面。”棒梗補充道,“我不想事情鬧大。”
“明白。”周長利轉身離開。
房間里重新恢復安靜,只有空調的輕微嗡鳴。
棒梗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他說,“幫我查一下賀小鵬最近的資金流向,還有他跟陳泰之間的賬目往來。”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明白,馬上安排。”
賀省長的辦公室內。
周長利坐在會客沙發上,手里端著一杯龍井,茶香裊裊,卻沒有喝一口。
對面坐著一位身穿中山裝的老者,面容清瘦,眼神深邃,正是現任漢東省省長賀遠鵬
“周先生。”賀遠鵬開口,聲音平緩,“你是代表賈教官來的吧?”
周長利點頭︰“賀省長果然爽快。”
“說吧,什麼事。”
“京海的事,想必您也听到了一些風聲。陳泰那邊已經開始動作,而賀小鵬似乎也在其中扮演了不小的角色。”
賀遠鵬眉頭微蹙︰“你是說,我兒子在京海胡作非為?”
“不敢這麼說。”周長利笑了笑,“只是希望賀省長能管教一二,別讓外人誤會。”
賀遠鵬沉默了幾秒,忽然輕嘆一聲︰“我這個兒子啊,從小就倔得很,做事也不知分寸。”
“年輕人嘛,難免沖動。”周長利順勢接話,“不過,有些事做得太過火,就容易惹火燒身。”
賀遠鵬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神色︰“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跟他談談。”
“謝謝賀省長。”周長利微微一笑,將茶杯放下,“那我就告辭了。”
走出省政府大樓時,天已漸黑。
周長利掏出手機,撥通了祁同偉的號碼。
“賀家那邊我已經談妥了。”他說,“接下來,該我們出手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早該動手了。”
幾天後,京海市舊廠街。
高啟強坐在魚檔後面,手里拿著一份剛剛送來的報紙,上面赫然印著一則關于“賀氏集團涉嫌非法壟斷市場”的新聞報道。
他看完之後,將報紙折好,放在桌上,抬頭看向正在整理貨品的弟弟高啟盛。
“哥?”高啟盛察覺到他的目光。
“你覺得,”高啟強緩緩開口,“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找到了那個姓高的教授,我們會變成什麼樣?”
高啟盛停下手中的動作,思索片刻︰“我不知道,但我只想做個有尊嚴的人。”
“尊嚴?”高啟強低聲重復這兩個字,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在這個地方,尊嚴是最難求的東西。”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囂。
兩人同時抬頭望去。
只見幾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走進來,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
“請問,這里是高啟強的魚檔嗎?”男人開口,語氣平穩。
“我是。”高啟強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