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彪的指尖在精鋼赤鐵扇的扇骨上反復摩挲，冰冷的金屬觸感順著指縫鑽入骨髓，卻壓不住他心頭翻涌的焦躁。聚義大廳的朱紅門檻被他踩得發沉，玄色錦袍下擺掃過階前的青苔，帶起幾點濕痕——方才議事時大寨主還拍著桌子說“紅石寨固若金湯”，可總壇傳來的密信卻像根針，刺破了所有安穩的假象。
“走！”他低喝一聲，左手猛地發力，精鋼赤鐵扇“唰”地展開，扇面上雕刻的赤焰紋路在廊下燈籠的光里跳脫，映得他眼底寒光乍現。藏在大廳兩側陰影里的黑影瞬間動了，幾十個黑袍蒙面人如同被喚醒的鬼魅，玄色衣料摩擦的輕響在寂靜的寨子里織成一張密網。他們腰間的短匕泛著冷光，面罩下的眼楮只余警惕，緊緊跟在宇文彪身後，朝著前寨的方向疾行。
夜霧漸濃，沾濕了青石路，空氣中混著松脂與泥土的腥氣。宇文彪走在最前，精鋼扇半合著，扇尖斜指地面，每一步都踩得沉穩——前寨有三百弟兄守著，還有兩道暗哨，按說不該出岔子，可他總覺得心口發緊，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暗處窺伺。
“加快速度！”他又喝了一聲，腳步陡然提速。黑袍人們立刻跟上，隊伍像一條黑色的蛇，在寨子里的巷道中穿梭。轉過前面那道拐，就能看到前寨了望塔上的火把了，只要確認暗哨還在，他就能松口氣。
可就在拐口即將抵達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撞碎了夜的寧靜，伴隨著金屬踫撞的脆響，像驚雷般滾來。宇文彪心頭一凜，猛地抬手示意隊伍停下，精鋼扇“ 嗒”一聲完全展開，扇骨邊緣的鋒利刃口在月光下泛著冷芒，如同蟄伏的野獸亮出獠牙。
“殺！”
暴喝聲未落，兩道身影已從拐口沖出。為首一人身高八尺，膀闊腰圓，手里的鑌鐵開山斧足有半人高，斧刃上還沾著暗紅的血漬，正是前幾天交過手的趙猛！他身後跟著個身形挺拔的漢子，手里的丈二長槍銀亮如霜，槍尖挑著夜風，正是以槍法聞名的羅林。
趙猛沒等黑袍人反應，雙手握住斧柄，猛地朝最前的蒙面人劈去。“鐺”的一聲巨響，鑌鐵斧硬生生劈開那人手中的長刀，余勢不減，將人劈得倒飛出去，撞在巷壁上，悶哼一聲沒了動靜。他怒吼著，斧頭再揮，又有兩個黑袍蒙面人被劈中肩頭，慘叫著倒在地上。
羅林則如一道銀影，長槍在他手中活了過來。他看準一個蒙面人的胸口，長槍猛地刺出，槍尖直接穿透對方的黑袍，那人悶哼一聲，鮮血順著槍桿流下，滴在青石路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另一個蒙面人想從側面偷襲，剛舉起短刀，羅林手腕一轉，長槍後端橫掃，“ ”的一聲砸在那人太陽穴上，對方應聲倒地。不過片刻，圍上來的黑袍人就倒了十多個，剩下的人被趙猛的氣勢震懾，又忌憚羅林神出鬼沒的長槍，連連後退，不敢再上前。
“廢物！”宇文彪看得火起，精鋼扇在掌心轉了個圈，正要上前，身後突然沖來一個渾身是血的黑袍人。那人的面罩被劃開一道大口子，露出半邊沾滿血污的臉，正是前寨東門的小頭目。他跑到宇文彪面前“噗通”跪倒，膝蓋砸在青石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三、三寨主！不好了！”小頭目聲音發顫，牙齒打顫，“咱們紅石寨……守不住了！歐陽逸飛和梅降雪……他們帶著人殺進來了！東門、西門都破了，弟兄們……弟兄們死的死、傷的傷，快撐不住了！”
“什麼？”宇文彪瞳孔驟縮，手里的精鋼扇“啪”地合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猛地想起大寨主——方才議事結束，大寨主說要去後堂清點密函，此刻恐怕還在聚義大廳附近！
“該死！”宇文彪狠狠地一跺腳，腳下的青石磚裂開一道細紋。遠處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甚至能看到前寨方向的火光沖天，染紅了半邊夜空。“撤！”他當機立斷，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所有人跟我回聚義大廳！找到大寨主，立刻撤回總壇！誰要是敢拖後腿，別怪我的扇子不認人！”
“是！”小頭目連滾帶爬地起身，剩下的黑袍人也如夢初醒，紛紛收起兵器，跟在宇文彪身後，朝著聚義大廳的方向狂奔。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黑色隊伍，此刻成了倉皇逃竄的敗兵，趙猛和羅林站在原地，沒有追趕——他們的任務是守住拐口，不讓紅石寨的人支援前寨，至于追擊，自有其他人來做。
宇文彪帶著人在巷道里疾奔，心口的不安越來越重。聚義大廳的輪廓漸漸清晰，可原本該亮著的燈籠卻全滅了，只有夜霧籠罩著朱紅的大門，顯得格外陰森。“快！進去找大寨主！”他率先沖上前，推開沉重的大門，卻在踏入大廳的瞬間，听到了身後傳來的清冷聲音。
“宇文寨主，這麼急著走，是要去哪里？”
宇文彪渾身一僵，猛地回頭。只見聚義大廳的台階下，一道白色身影飄然而立，那人身著月白長衫，手里握著一柄長劍，劍鞘上雕刻著龍紋，劍柄處瓖嵌的寶石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正是龍淵劍！而持劍之人，正是歐陽逸飛。他的發絲被夜風吹起，面容俊朗，眼神卻冷得像冰。
“歐陽逸飛！”宇文彪咬牙切齒，精鋼赤鐵扇再次展開，“你敢攔我？”
“攔你？”歐陽逸飛輕笑一聲，腳步輕抬，竟如踏風般飄到廳前，“我不僅要攔你，還要拿你。紅石寨劫掠商旅、濫殺無辜，今日，也該算總賬了。”
話音未落，歐陽逸飛手腕一翻，龍淵劍“噌”地出鞘，一道寒芒如流星般劈向宇文彪的面門。那劍氣帶著刺骨的寒意，逼得宇文彪瞳孔驟縮——他沒想到，歐陽逸飛的劍法竟快到如此地步。
“哼，找死！”宇文彪冷哼一聲，精鋼赤鐵扇在身前劃過一道弧線，對著龍淵劍的劍身攔腰打出。“啪！”金屬踫撞的巨響在夜空中炸開，精鋼扇的扇骨與龍淵劍的劍身相撞，火星如同碎金般濺起，落在青石地上，轉瞬即逝。
宇文彪只覺得手臂發麻，虎口傳來一陣劇痛——龍淵劍的力道遠超他的預料。他連忙後退兩步，穩住身形，精鋼扇在掌心快速轉動，扇尖對準歐陽逸…嗖嗖嗖…十二枚喪門針疾風般射出…
有過前幾天的交手，歐陽逸飛早有準備，騰身躍起，大袍袖一擺，一道勁風將射來的毒針盡數擊落……
待歐陽逸飛抬頭再看時，宇文彪已逃進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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