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奇那只沾著濕泥的手剛破土而出,玄天道長只覺腳踝一涼,心中頓時大駭。他與沈三娘纏斗已近五十回合,這老太婆的軟藤鞭柔韌刁鑽,鎖魂爪更是防不勝防,僅憑一己之力已難佔上風。如今腳下又冒出個神出鬼沒的司馬奇,專搞偷襲暗算,這一明一暗的夾擊,簡直是致命的陷阱。
昏暗中的風愈發陰冷,帶著黑水潭特有的腥氣。玄天道長眼角余光瞥見司馬奇的腦袋已完全鑽出地面,另一只手也探了出來,顯然是要雙爪齊出鎖住自己的雙腿。他心中急轉“一個沈三娘已這般難纏,再被司馬奇纏上,身法必然受限。長此下去,別說取勝,我們這群人遲早要被他們找到破綻,逐個擊破!”
念頭剛落,玄天道長不再遲疑。他猛地沉腰坐馬,手腕翻轉間,鐵拂塵的萬千銀絲驟然繃直,如同一把展開的白刃,對著沈三娘橫掃而來的軟藤鞭狠狠抽去。“啪”的一聲脆響,銀絲精準纏住藤鞭,玄天道長借著反作用力身形陡然驟起,如離弦之箭般向上竄出,硬生生避開了司馬奇抓來的雙手。
沈三娘見他要脫身,厲聲尖嘯,軟藤鞭猛地發力,試圖將他拽回戰圈。玄天道長卻早有準備,手腕一松一繞,銀絲瞬間解開纏繞,同時揮出一道勁風,鐵拂塵帶著凌厲的勁氣直逼沈三娘面門,逼得她不得不撤鞭回防。趁著這短暫的空隙,玄天道長足尖在地面一點,身形如柳絮般向後飄出,穩穩落在三丈開外,與沈三娘拉開了距離。
“撤!”玄天道長未等沈三娘與司馬奇反應,對著身後的歐陽逸飛、梅降雪等人猛地一打手勢。那手勢是眾人出發前約定的撤退信號,簡潔而明確。
歐陽逸飛等人早已看出戰局凶險,見狀立刻會意。羅林一把扶起還未完全恢復的趙猛,梅降雪則伸手拉住身旁的甦璃,洛千雪握著綠玉鎮魂簫殿後,幾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轉身,朝著山道深處疾奔而去。歐陽逸飛斷後,臨走前回望一眼,只見沈三娘正被玄天道長的佛塵牽制,司馬奇剛從土里爬出來,一時竟來不及追趕。
玄天道長見眾人已然撤離,再度揮動鐵拂塵,打出一道密集的銀絲屏障,阻住沈三娘的追擊,隨即轉身施展輕功,幾個起落便追上了隊伍。身後傳來沈三娘氣急敗壞的尖叫與司馬奇的怒罵,卻終究沒能追上疾馳的身影。
夜色如墨,眾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水潭大寨外的密林深處,只留下滿地狼藉與兩個氣急敗壞的惡人,在昏暗中兀自跺腳。
眾人沿著崎嶇山道疾行,腳步聲與林間的蟲鳴交織在一起,打破了深夜的靜謐。趙猛被羅林半扶半攙著,肩頭的傷口雖已包扎,但每走一步仍牽扯著皮肉,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卻咬牙不肯吭聲,只是悶頭跟著隊伍前行。
“呼……今晚去哪里落腳?”甦璃握著玉笛的手微微發酸,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她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漆黑的山林,總覺得那片陰影里藏著窺視的眼楮,心頭的不安還未完全散去,忍不住開口問道。
眾人的腳步稍稍放緩,玄天道長停下腳步,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道袍,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趙猛受傷的肩膀上,眉頭微蹙“趙猛受傷,行動不便,此地離黑水潭大寨太近,絕不能扎營。”他頓了頓,指尖在拂塵柄上輕輕敲擊,“沈三娘與司馬奇定然不肯善罷甘休,說不定此刻已派人循著蹤跡追來,扎營露宿無異于自陷險境,極易遭他們偷襲。”
山間的風帶著涼意吹過,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愈發覺得道長的話有道理。羅林扶著趙猛的手緊了緊,低聲道“那咱們往哪個方向去?
“趕回小荒村。”玄天道長語氣篤定,眼神里透著沉穩,“那里有咱們留守的弟兄,不僅能護住咱們周全,更方便給趙猛治傷。村里還有先前備好的傷藥,比咱們隨身攜帶的應急藥膏管用得多。”
歐陽逸飛背著龍淵劍,腳步不停,聞言側頭應道“道長所言極是。小荒村地勢隱蔽,又是咱們的地盤,沈三娘他們即便追來,也不敢輕易造次。趙猛的傷確實耽誤不得,越早到村里處理越好。”
梅降雪走在甦璃身旁,伸手幫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衣襟,附和道“不錯,小荒村是眼下最合適的去處。留守的人熟悉地形,即便真有追兵,也能提前察覺。而且村里有干淨的住處,能讓大家好好休整一番,也好應對後續的變故。”
洛千雪一直沉默地走在隊伍最後,手中的綠玉鎮魂簫隨著步伐輕輕晃動,聞言也微微頷首,清冷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同意。小荒村安全,且便于治傷,是最佳選擇。”
眾人意見一致,不再遲疑。玄天道長抬手示意加快腳步“事不宜遲,咱們抓緊時間趕路,爭取在天明前抵達小荒村。羅林,你多費心照看趙猛,其他人警醒些,留意身後動靜。”
“放心吧道長!”羅林甕聲應道,扶著趙猛的胳膊又穩了穩。
夜色更深,眾人調整氣息,加快了前行的腳步。趙猛咬著牙,借著羅林的力道大步流星,不肯拖慢隊伍;歐陽逸飛與梅降雪一左一右,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兩側山林;甦璃緊隨其後,玉笛始終握在手中,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洛千雪斷後,簫身斜握,耳力全力放開,捕捉著身後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
一行人身影如箭,在漆黑的山道上疾馳,朝著小荒村的方向奔去。遠處的天際還未泛起微光,唯有林間的螢火偶爾亮起,映照著他們匆匆前行的背影,也照亮了前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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