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大殿的寒意能凍裂魂魄,殿頂垂落的骨刺吊燈泛著青幽幽的光,將地獄老祖的身影拉得又高又長,投在滿是裂痕的黑石地面上,像一頭蟄伏的遠古凶獸。
天狼和血狼兄弟二人的身影剛消失在殿門外,那扇重達千斤的玄鐵殿門“吱呀”一聲緩緩合攏,卻沒能擋住殿內翻涌的戾氣。老祖枯瘦如柴的手指緊扣著扶手,指節泛出青黑,嵌在雕刻著惡鬼圖案的檀木扶手上,留下幾道深深的印痕。七十二險關的輿圖懸在大殿中央,第六關惡狼谷的位置此刻正泛著刺目的血光,像是在無聲控訴著失守的恥辱。
“廢物!”
陰冷的聲音從老祖喉嚨里滾出,帶著蝕骨的寒意,殿內燭火猛地一顫,險些熄滅。他眼前又浮現出惡狼谷大寨被攻破的戰報——三萬狼騎折損過半,谷中囤積的百年陰煞之氣被掠奪一空,連鎮守大寨的狼族圖騰柱都被攔腰斬斷。這不僅是丟了一處險關,更是打了他地獄老祖的臉!
余怒在胸腔里翻騰,老祖猛地抬手,掌心凝聚的黑焰“啪”地砸在案幾上,名貴的墨玉案角瞬間化為飛灰。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猩紅,目光掃過輿圖,最終停在第七險關的位置,聲音冷得像冰“第七險關黑水潭,現在由誰在把守?”
話音未落,立在老祖身側的黑袍護法立刻上前一步,寬大的黑袍掃過地面,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微微躬身,聲音恭敬卻無半分溫度“回老祖,第七險關黑水潭大寨,由飛天婆沈三娘與遁地翁司馬奇共同鎮守。”
“沈三娘?司馬奇?”老祖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青黑的指甲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倒是兩個有些手段的老東西。”
他沉默片刻,殿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燭火燃燒的“ 啪”聲。忽然,老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一拍案幾“好!立刻派人通知沈三娘和司馬奇,讓他們嚴守黑水潭,不得有半分差錯!若有敵來犯,必要時……啟動潭底的玄甲鱷!”
玄甲鱷三個字出口,黑袍護法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頓了頓。那玄甲鱷是老祖耗費百年陰煞之氣豢養的凶獸,鱗甲如玄鐵,一口能咬碎金剛,平日里沉睡在黑水潭底,一旦喚醒,便是尸山血海的場面。老祖此刻提及此物,顯然已是動了真怒。
“還有,”老祖的聲音又沉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血狼和天狼那兩個廢物,前去黑水潭大寨協助沈三娘和司馬奇。丟了惡狼谷,便讓他們在黑水潭將功贖罪——再出差錯,無論他們背後有多少狼族勢力,都給我按規矩來,殺無赦!”
最後三個字像是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在空氣里。黑袍護法不敢有半分遲疑,立刻躬身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他轉身快步走向殿門,黑袍在身後劃出一道殘影。玄鐵殿門再次被推開,寒風裹挾著殿外的陰氣涌入,黑袍護法站在殿門口,目光掃過守在殿外的兩隊黑甲衛士,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傳老祖口諭——”
殿外的衛士們“唰”地單膝跪地,頭顱低垂,不敢直視護法的眼楮。
“血狼、天狼听令!即刻前往第七險關黑水潭大寨,協助飛天婆沈三娘、遁地翁司馬奇鎮守關口,不得延誤!”黑袍護法的聲音在幽冥山谷中回蕩,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遠處正在整頓殘部的天狼兄弟耳中,“此去若敢消極怠戰,或有半分差池,按老祖規矩,違令者——”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最終吐出那個讓所有人心頭發顫的字“殺!”
“殺”字落地,仿佛有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連山谷中的陰風都停了片刻。黑袍護法看著衛士們領命而去的身影,才緩緩退回殿內,重新躬身站在老祖面前“老祖,諭令已傳下。”
老祖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落在黑水潭的輿圖上,指尖輕輕拂過輿圖上代表黑水潭的波紋圖案,聲音低沉“黑水潭大寨是阻擋通往地獄門總壇的關鍵,絕不能丟。沈三娘的毒、司馬奇的土遁,再加上玄甲鱷,還有那兩個廢物的狼騎……若這樣還守不住,那這幽冥地獄,也該換些人來當家了。”
殿內的寒意再次加重,燭火徹底熄滅,只剩下輿圖上的血光和青光在黑暗中閃爍,映著老祖那張沒有絲毫溫度的臉,也預示著一場即將席卷黑水潭的風暴,正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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