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的黎明沒有晨曦,只有墨色的天幕從濃黑漸變為灰蒙,仿佛永遠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牛尾澗的篝火早已燃盡,只剩下一堆冒著青煙的灰燼,寒風吹過,卷起火星消散在空氣中。
歐陽逸飛第一個起身,他運轉內力調息了整夜,體內的內傷已好了大半。他伸手拿起靠在岩石上的龍淵劍,劍身在微光中閃爍著冷冽的寒光,他將劍鞘牢牢系在背上,動作干脆利落。經過一夜休整,他眼中的疲憊褪去,只剩下銳利與堅定。
梅降雪也已收拾妥當,她將修補好的軟鞭重新纏繞在腕間,軟鞭上的冰痕早已消失,青綠色的鞭身在微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她檢查了一下隨身攜帶的療傷丹藥,確認無誤後,對著歐陽逸飛輕輕點頭,示意自己已準備就緒。
甦璃從行囊中取出一支瑩白的玉笛,笛身上雕刻著細密的雲紋,她將玉笛輕輕插在腰間的錦袋中,指尖拂過笛身,眼中帶著一絲警惕。這玉笛不僅是她的隨身之物,更是她施展音攻之術的兵器,關鍵時刻能助人退敵。
羅林則提起了靠在身邊的長槍,槍身由玄鐵打造,沉重而堅固,槍尖鋒利如刀,閃爍著寒芒。他活動了一下肩膀,昨夜激戰留下的酸痛感已減輕不少,他握緊槍桿,骨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玄天道長站在眾人前方,拂塵輕輕搭在臂彎,目光掃過整裝待發的弟子們,沉聲道︰“時辰到了,我們出發。”
“是,道長!”眾人齊聲應道,聲音在寂靜的澗邊回蕩。
一行人在玄天道長的帶領下,沿著牛尾澗的邊緣,朝著地獄門的方向走去。腳下的路越來越崎嶇,周圍的景象也愈發陰森——兩側的崖壁上布滿了扭曲的枯藤,如同鬼怪的爪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混雜著幽冥界特有的陰冷氣息;偶爾有幾只黑色的怪鳥從頭頂飛過,發出淒厲的叫聲,讓人不寒而栗。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的地勢逐漸開闊,一座低矮的山崗出現在視野中。就在眾人以為前路通暢時,一道巨大的石門赫然出現在山崗與崖壁之間,如同巨獸的嘴巴,將通往地獄門的道路死死堵住。
眾人停下腳步,目光齊齊投向那座石門。石門由整塊的黑色岩石打造,高達三丈,寬約兩丈,表面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顯得古老而厚重。最令人心驚的是,石門之上用黑漆寫著三個斗大的紅字,字跡扭曲詭異,仿佛是用鮮血澆灌而成,在灰蒙的天光下透著一股陰森的邪氣——“陰陽寨”。
“這……這字看得人頭皮發麻。”一名年輕弟子忍不住低聲道,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那三個紅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人看久了便覺得心神不寧,後背隱隱泛起雞皮疙瘩。
歐陽逸飛眉頭微蹙,他上前一步,仔細觀察著石門︰“這石門緊閉,上面沒有鎖孔,卻透著一股強烈的陰邪之氣,恐怕不好對付。”
“道長,”梅降雪看向玄天道長,“這應該就是您說的地獄門第一寨了吧?”
玄天道長撫須點頭,臉色凝重︰“沒錯,這‘陰陽寨’便是地獄門外圍的第一道重要關卡。能以‘陰陽’為名,寨中必有精通陰陽邪術之人駐守。”
“陰陽寨……”羅林握緊了長槍,沉聲道,“我曾在宗門典籍中見過記載,地獄門有一位詭異的長老,人稱‘陰陽催生婆’,據說她修煉的‘陰陽奪魂術’能操控生死,尤其擅長用毒和蠱,手段極其殘忍。”
“沒錯!”一名年長的弟子接口道,“傳聞這陰陽催生婆就駐守在第一寨,專門負責篩選進入地獄門的人,凡是被她盯上的人,要麼成為她的傀儡,要麼就會被抽走魂魄,死狀極慘!”
這話一出,周圍的弟子們臉色都凝重了幾分,看向石門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畏懼。陰陽催生婆的名號在江湖中流傳甚廣,卻無人見過她的真實樣貌,只知道她手段陰毒,殺人如麻,是比趙寒風更令人忌憚的存在。
玄天道長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傳聞雖可怕,但大家不必驚慌。我們此行本就凶險,越是害怕,越容易被邪祟趁虛而入。”他目光銳利地掃過石門,“這陰陽寨既然是關卡,必有守衛和機關,大家務必小心,待會兒開門時若有異動,立刻戒備迎敵。”
他頓了頓,看向歐陽逸飛︰“逸飛,你與降雪、甦璃、羅林四人隨我在前,其余弟子分為左右兩翼,保持警惕,一旦遭遇襲擊,立刻結成玄天陣。”
“是!”眾人齊聲應道,原本因“陰陽催生婆”而有些動搖的士氣,在玄天道長的鎮定指揮下重新凝聚起來。
歐陽逸飛握緊了背後的龍淵劍劍柄,指尖傳來劍身的冰涼觸感,讓他心神安定。梅降雪腕間的軟鞭微微繃緊,甦璃的手按在了腰間的玉笛上,羅林則將長槍橫在身前,四人眼神交匯,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
石門上的“陰陽寨”三個紅字在風中仿佛微微晃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眾人屏住呼吸,注視著這座攔路的石門,知道只要推開這扇門,等待他們的將是比牛尾澗更加凶險的廝殺,而那個神秘莫測的陰陽催生婆,或許就隱藏在門後的黑暗之中,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