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閘落下的“ 當”聲震得人耳膜發疼,沉重的精鋼閘板帶著尖刺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蕭寒望著鐵閘後那片晃動的火光,又扭頭看向後院——歐陽逸飛的龍淵劍正劈開最後一塊墜落的瓦片,梅降雪的軟鞭卷著甦璃躍過倒塌的矮牆,三人的身影已隱入夜色,顯然是到了安全地帶。
“該走了。”他低低說了一聲,反手拔出嵌在地上的金背砍山刀。肩頭的毒性雖被丹藥壓下,半邊身子卻依舊沉甸甸的,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傷口,疼得他額頭冒汗。
鐵閘與地面之間留著一道半尺寬的縫隙,是方才落下時被一塊碎石卡住的。蕭寒看了一眼閣樓方向,高森的身影還在窗前晃動,顯然是以為他們已被徹底困住。他不再猶豫,猛地矮下身,像只受傷的獵豹般貼著地面滑出——
“噌!”
金背砍山刀的刀鞘擦過鐵閘的尖刺,帶起一串火星。他幾乎是擦著閘板滑出去的,後背被尖刺劃破一道長口子,火辣辣的疼,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蕭兄!”
歐陽逸飛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幾分驚喜。蕭寒剛鑽出鐵閘,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扶住,抬頭看見歐陽逸飛擔憂的臉,梅降雪和甦璃也圍了上來,軟鞭和玉笛都已握在手中,顯然是隨時準備接應。
“我沒事。”蕭寒擺了擺手,用金背砍山刀撐住身體,“那老小子……”
話未說完,閣樓的窗戶突然“嘩啦”一聲被撞碎,高森的身影如瘋魔般撲了出來!他顯然是發現了鐵閘下的縫隙,此刻雙目赤紅,左手捂著流血的左臂,右手的鬼頭刀上還在往下滴著血,臉上的刀疤扭曲得像是要裂開。
“一群小雜種!竟敢戲耍老夫!”高森的怒吼聲震得樹葉簌簌作響,他身後的教徒們也瘋了似的追出來,手里的彎刀明晃晃的,顯然是被徹底激怒了,“給我殺!一個活口都別留!”
“來得正好!”歐陽逸飛將蕭寒往後一推,龍淵劍“噌”地出鞘,劍光如秋水般潑灑開來,“方才八十回合未分勝負,正好再陪你玩玩!”
話音未落,他腳下突然發力,身形竟如鬼魅般飄忽起來!正是他壓箱底的輕功“鬼影附形”,一步踏出,已繞到高森身後,龍淵劍的劍鋒帶著銳嘯,直刺對方後心!這身法快得不可思議,明明看著還在身前,轉瞬間卻已到了背後,仿佛有無數個影子在同時移動。
高森畢竟是老江湖,雖驚不亂。他猛地往前一撲,同時鬼頭刀反手往後劈出,刀風凌厲,竟是想以攻代守!
“你的對手是我!”
梅降雪的聲音突然響起,清冽如冰。她的軟鞭不知何時已如靈蛇般竄起,鞭梢帶著破空聲,“啪”地一聲抽向高森的手腕——正是那招“怪蟒出洞”,軟鞭在空中擰出個詭異的弧度,避開鬼頭刀的鋒芒,直取要害!
高森這下是真的慌了。前有龍淵劍的鋒芒,後有軟鞭的刁鑽,歐陽逸飛的“鬼影附形”本就讓他難以捉摸,梅降雪的軟鞭更是纏得他束手束腳。他想轉身格擋,卻發現龍淵劍的劍光已如網般罩住周身,無論往哪個方向躲,都避不開那淬滿寒意的劍鋒;想後退,軟鞭卻如影隨形,鞭梢幾乎要觸到他的咽喉。
“啊——!”
高森被逼得急了,突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鬼頭刀猛地舞成個圓,刀風“呼呼”作響,竟使出了同歸于盡的打法!刀刃既不攻前,也不防後,只是瘋狂地旋轉著,逼得歐陽逸飛和梅降雪不得不暫退半步。
“想突圍?沒那麼容易!”甦璃的聲音從側面傳來,玉笛不知何時已換成了幾枚銀針,她屈指一彈,銀針帶著破空聲射向高森的膝蓋!這幾枚銀針角度刁鑽,專打關節,若是被射中,任他武功再高也休想站穩。
高森果然不敢硬接,只能收刀格擋,這一耽擱,歐陽逸飛的龍淵劍已再次遞到面前,梅降雪的軟鞭也纏上了他的腳踝——
“鐺!”
龍淵劍與鬼頭刀相撞,高森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手腕一麻,鬼頭刀險些脫手。他正想後退,卻發現腳踝被軟鞭死死纏住,怎麼也掙不開。
“嗷嗷!”他氣得雙目赤紅,像頭被困住的野獸般瘋狂掙扎,鬼頭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刀風掃得四周的塵土都在飛揚,卻始終無法突破三人的包圍圈。
另一邊,蕭寒已與甦璃合力攔住了那些沖上來的教徒。金背砍山刀的剛猛配上玉笛的靈動,竟是相得益彰——蕭寒一刀劈出,逼退前排的教徒,甦璃便趁機用玉笛敲暈落單的;若是有人想繞後偷襲,蕭寒的刀背一磕,就能將人震得口吐鮮血。
“砰!”
一個教徒被金背砍山刀的刀背砸中胸口,像個破麻袋似的飛出去,撞在廊柱上,滑落在地沒了聲息。
“還有誰不怕死的?!”蕭寒拄著刀喘粗氣,半邊身子的麻木感越來越重,卻依舊死死守住陣線,眼神凶狠得像頭受傷的狼。
那些教徒本就被嚇破了膽,此刻見首領被圍,自己這邊又死傷慘重,哪里還敢上前?一個個握著彎刀,躊躇著不敢靠近,看向蕭寒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大寨里亂成了一鍋粥︰
高森的咆哮聲、兵器踫撞的脆響、教徒的慘叫、瓦片墜落的嘩啦聲、還有歐陽逸飛三人配合默契的呼喝……混雜在一起,在搖晃的火光中交織成一曲混亂的廝殺之歌。
歐陽逸飛的龍淵劍越來越快,劍光幾乎連成一片,將高森的所有退路封死;梅降雪的軟鞭如同有了生命,時而如靈蛇吐信,時而如長蟒纏身,逼得高森左支右絀;甦璃的銀針則像一道道冷電,時不時從側面襲擾,讓高森防不勝防。
高森的體力正在快速流失,左臂的傷口還在流血,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要栽在這里。
“你們……你們究竟想怎樣?!”他一邊格擋著龍淵劍,一邊嘶吼,“我血羽教勢力遍布天下,你們殺了我,就不怕教主報復嗎?!”
歐陽逸飛的劍鋒微微一偏,避開他的鬼頭刀,冷聲道︰“勾結貪官、劫掠官銀、濫殺無辜……你們血羽教的罪狀,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將你拿下,交給官府發落!”
“哈哈!官府?!”高森突然狂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不屑,“等教主大事一成,這天下……就是我們血羽教的天下!官府?不過是些螻蟻罷了!”
他的話音剛落,梅降雪的軟鞭突然收緊,猛地往後一拽——
高森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拽得往前一個趔趄!
就是現在!
歐陽逸飛眼中精光一閃,龍淵劍的劍鋒陡然變向,如一道閃電般刺出——
“噗嗤!”
劍尖精準地刺穿了高森握刀的手腕!
“啊——!”
高森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鬼頭刀“ 當”一聲掉在地上,鮮血順著龍淵劍的劍身汩汩流出,染紅了他腳下的青石板。
這場混戰,終于要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