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諾分身凌空虛立于峽灣上空,望著逐漸沉入海平線的夕陽。
與此同時,遠在渺雲山的本體也從忙碌的“萬象靈芯”煉化編譯中停了下來,翻出那枚壺天煉器法的傳承玉簡仔細查看。
“澹霞山境內,海邊,這般地形,各方面都與記錄中的信息吻合……
‘日落之刻,余暉映照海眼之竅,以壺天秘法為引,淬靈為匙……’
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就是現在!”
“噗通!”
他猛的一頭扎入水中,落在了水底白沙之上。
此刻已是夕陽西下,即便在這處淺灣水下,也依然能清晰的看見染成了一片澄紅的天空晚霞。
當夕陽最後一絲金邊即將被海水吞沒之時,那透入水中的最後一抹余暉,突然凝成了一束,如同一道金光之箭,穿透氤氳的海水,不偏不倚地射入不遠處一片微微凹陷的白沙之中。
“就是那里!”
楊諾毫不遲疑,迅速閃身過去,來到那塊被光束標注印照的位置。
他伸出手指,浸入那抹余暉之中,依照壺天煉器法中的秘法所述,迅速凌空繪出一個玄奧的符文。
符文成型的剎那,異變陡生!
周圍的空間如水波般蕩漾開來,同時符文在這最後一抹余暉的照射下,猛地向內一縮。
無聲無息地形成了一個指腹般大小的微型漩渦,旋渦內似有溢彩流光,看不真切,只有一股玄奧的氣息從中泄露出來。
接著,楊諾只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攫住了他,眼前一花,身體就已被那旋渦吸了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待到雙腳再度踏上實地,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長滿青苔的殘破石制傳送陣上,傳送陣上刻滿了《壺天煉器法》中記載的符文,只是大多已經風化模糊不清。
法陣建于一座小山之上,楊諾舉目四望,入眼的並非想象中的仙家勝景,而是一片無比廣闊,卻暮氣沉沉的荒蕪天地。
天空明亮,有一輪白日高掛,視野開闊,即便身處小山高處,也看不到邊界所在。
遠處,是大片的斷壁殘垣,那是一座巨大城市的廢墟,風化的巨石、傾頹的石柱、只剩下骨架的高塔,無聲訴說著往昔的繁盛與如今的死寂。
而在廢墟邊緣,依偎著一條小小的溪流,零星散落著百余間低矮的屋舍,形成一個小村落。
田間有身影在緩慢勞作,村口有孩童在追逐嬉鬧,楊諾敏銳地察覺到,這些人身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顯然都是未曾修行的凡人!
他漫步在已被叢生的雜草所掩蓋的小道上,神識鋪開,細細的感受著這片洞天的奧妙之處,一路下了山頭,向著那田壟之地走去。
‘這洞天……似有些若有若無的壺天煉器法的痕跡,難道整座洞天都是一件煉制出來的法寶?!’
思索間,他已走到了村落外面的田埂之上。
他這陌生來客的出現,尤其還是從那早已被遺忘的仙祭山上走下來的,瞬間引起了田間勞作著的村人們的注意。
“有人!有人!爹!娘!你們看那里有人!”
一個在田埂上玩耍的孩童最先發現了他,驚聲尖叫起來,聲音里充滿了驚奇和難以置信。
一旁勞作的村人循聲望去,竟真見到了一個陌生人,也瞬間驚叫起來,驚異聲、呼喝聲四起,更有一人飛奔回了村子通風報信。
很快,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驚動,紛紛從屋里、田里圍攏過來。他們穿著粗麻布衣,面容都帶著一種與世隔絕的淳樸,但此刻,他們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斥著震驚、好奇,甚至是還有一絲害怕。
他們遠遠站著,不敢靠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最終,一位須發皆白、拄著藤杖的老者在一眾人的簇擁下,顫巍巍地走上前來。他打量著楊諾,眼神渾濁卻帶著審視,用帶著古怪口音的話語謹慎地問道︰
“竟然真的有外……外來者!
年輕人,你……你從何處來?可是從仙壇上走下來的?”
楊諾定了定神,謙和的笑了笑,拱手行禮,坦然道︰
“在下方圓,意外獲得了一位古仙大能的傳承,遵循其中指引而來,冒昧闖入,驚擾諸位,還請見諒。”
“古仙傳承?”
老者聞言,渾身一顫,眼中猛地爆發出驚人的神采,激動得藤杖都要拿不穩了,
“難道……是當年留下這方洞天庇護我族先人的那位仙人?
沒想到!沒想到過了無數歲月,竟然……竟然還讓老朽見到外來之人了!哈哈哈哈!”
老人的激動感染了所有人,村民們臉上的警惕和害怕迅速被巨大的驚喜和熱情所取代。
他們歡呼著,如同過節一般,簇擁著將楊諾迎進了村落中最“寬敞”的一間土坯茅草房,這也是村長的居所和村中議事之地。
一路上村人們嘰嘰喳喳嘈雜混亂的問著各種問題,楊諾也不耐其煩的一一解答。
直到村長將拐杖在地上邦邦邦連續杵了好幾下,才終于讓大伙兒安靜了下來。
他拉著楊諾在火塘邊坐下,接著將村人們通通攆出了屋去,又拿起火 將塘中的火掏旺了些,像是終于組織好了語言,這才笑眯眯的開口道︰
“老朽黃友仁,忝為這桃棲村的村長,不知小仙師是從何而來啊?這外邊的世界,如今又是怎麼個模樣啊?外邊的人,過的可好?”
楊諾看著這個喊自己小仙師的老頭,心想指不定你歲數還沒我大呢,不過他也沒去計較,客氣道︰
“在下來自昆侖瓊華派,處在華夏神州境內,與此地所在的雲洲相隔甚遠,此次也是因為在看到真仙留下的書信,被真仙叮囑定要來此看看,才特意遠渡重洋過來的。
如今雲洲的局勢,也不過是戰後初定,勉強算得上太平。至于外界的人…算是在掙扎著努力活下去吧。”
聞言,老村長一陣悵然,門外圍觀的眾村人也是一副唏噓之相。
見此,楊諾也回問道︰
“敢問老村長,你們可是這洞天建立之時遷移過來的族裔嗎?不知在此有多少年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