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城牆邊上,
無數凡人聚集于此,有拖家帶口的商賈、有面黃肌瘦的腳夫、亦有白發蒼蒼的老嫗、還有懵懂無知的稚童,以及那些煉氣、築基期的低階修士,全都被那黑色浪潮驅趕著,逼到了這里。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啊!”
城牆門洞之處,城門已經完全敞開,人群推攘著不住的往門洞中擠,但依舊沒有任何人一個人能出得去,一個壯漢用血肉模糊的拳頭瘋狂捶打著無形的空間壁壘,卻如同蜉蝣撼樹,那空間壁壘紋絲不動。城外,是虛無的混沌空間,觸之則死,但如今他們被這壁壘阻隔,連死亡的選擇都沒給他們留下。
“沒用的!空間被封鎖了!我們……我們完了!死定了!”
一個煉氣初期的修士嘶吼著,聲音帶著哭腔。他徒勞地掐動法訣,指尖迸射出幾點微弱的火光,射向逼近的零星蔓延過來的魔鼠。
但那點火光僅僅在鼠毛上燎起一絲微不足道的青煙,隨即瞬間便被後續涌上鼠浪淹沒。這令人絕望的景象徹底擊潰了旁邊一個年輕修士的神經,他抱頭蹲下,發出崩潰的嚎啕。
城牆邊的角落里,一個母親死死摟著懷中的嬰兒,身體被擠得緊貼在冰冷的城牆上,她看著遠處如黑色地毯般急速鋪展而來的死亡災潮,眼神空洞,連哭都哭不出來,只是本能地將襁褓往冰冷的石壁上壓得更緊,仿佛那石壁能提供最後的庇護。
近了!更近了!
那翻涌的黑色浪潮終于抵達了城牆根。仿佛擁有生命一般,鼠潮前端猛地向上拔高,形成一道數十丈高的、由無數瘋狂扭動、撕咬、攀爬的魔鼠構成的恐怖鼠牆!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臊惡臭伴隨著刺耳的嘈雜鼠叫聲直朝人群撲來!
“來了!它們來了——!!!”
這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成了壓垮人群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絕望,崩潰,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面對這無法理解、無法抵抗的恐怖,人群爆發出最後的、歇斯底里的瘋狂,大叫著朝著城門洞發起了沖擊。
人潮擠壓、推搡、踐踏,哭喊聲、咒罵聲、孩童的尖叫聲、骨肉被擠壓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比之鼠潮亦不妨多讓了。
有人試圖攀爬那光滑的城牆,指甲在堅硬的石材上刮出刺耳的聲音,留下道道血痕,卻徒勞無功,很快被後面涌上來的人拉扯擠落;有人絕望地跪地祈禱,祈求早已被隔絕的仙神垂憐轉眼就被涌動的人潮踩入腳底,一陣被哭喊聲淹沒的骨碎聲後,再無聲息;更多的人在混亂中互相抓扯攻擊,只為爭奪一塊離鼠潮稍遠、實則毫無意義的立足之地。
也有武者揮舞著凡鐵刀劍劈砍向那黑色的浪潮,也有低階修士榨干最後一絲靈力,發出微弱得可笑的光球、風刃、火苗…
然而,這一切在絕對的數量和吞噬一切的凶性面前,脆弱得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
沖在最前面的幾位武者,瞬間就被那鼠浪“吞噬”,不是被撞倒,而是被無數細小的、尖銳的利爪和牙齒直接“分解”。他們的身體在接觸鼠潮的剎那,就像脆弱的沙堡撞上了海嘯,瞬間瓦解、消失。
沒有慘叫,只有令人牙酸的、密集的骨肉碎裂和撕裂聲,被淹沒在嘈雜震耳的鼠群嘶鳴里,他們消失得如此徹底,連一絲漣漪都未未能濺起。
鼠潮洶涌推進,將沿途所有活物吞噬淹沒。
城牆根下,最後的空間被迅速壓縮。
“不!我不想死!啊——!”
一個少年修士被幾只從鼠牆中閃電般竄出的魔鼠撲倒,瞬間淹沒,只余一只伸向虛空、徒勞抓撓的手,旋即也被拖入黑色洪流。
很快,城牆就被粘稠的黑色徹底“舔舐”覆蓋。
鼠潮攀附其上,如同給城牆覆蓋了一層不斷蠕動的黑色肉毯。
那些立足在城牆上的修士,除了築基以及少數幾名煉氣後期的修士憑借飛行法器騰空而起躲過了鼠潮的淹沒外,其余的所有人,轉眼便盡皆化為了壯大這魔鼠狂潮的血食!
這時,兩道虹光從遠方飛速而至,來到城牆外驟然停下,看著三日前還繁榮的羅天聖城,卻變成了一片鼠潮泛濫的黃沙廢墟,皆是驚愕非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位元嬰修士收到留守城中主持大局的助手的緊急傳訊,稱羅天聖城有小世界現世,兩人驚喜交加的地放棄了繼續圍攻清微宗元嬰,化作流光疾馳而回。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已成魔鼠狂潮的廢墟。
更是一眼望見廢墟上空,兩個垂死掙扎沒頭蒼蠅般亂飛的金丹下屬,頓時目眥欲裂,化作兩道虹光疾沖而入。
他們甫一進入那綠草與黃沙的邊界線,碧藍的天空便突兀的變成了一座倒懸之城,赫然就是羅天聖城!
那倒懸天塌之勢直嚇了兩位元嬰一跳,但如今他們也顧不得深究,先救人要緊,一人一個沖自兩下屬身前,靈力一震,就將他們身上的魔鼠盡皆震碎,剛想說話,兩金丹的身上卻再次涌出了無數魔鼠,繼續啃噬著兩金丹的血肉。
兩位元嬰皆是一愣,隨即靈力放出持續震蕩,將不停涌現的魔鼠持續的震飛出去,這才讓那兩金丹有了喘息之機。
兩金丹此刻眼珠都已被魔鼠掏走吃掉,全身血肉模糊,露著殘缺見骨的臉龐以及兩個空蕩蕩的眼窩,慌亂的喊道︰
“走!快…!”
兩位元嬰聞言,也不多問,果斷的各自拉上一人就往外疾馳而去,
“咚——!”“咚——!”
兩聲沉悶的撞擊聲響,兩個元嬰修士被撞得彈出老遠,帶著的金丹修士一人直接被撞成肉泥,另一人在這一撞之下落入下方鼠潮,轉瞬便沒了聲息。
兩元嬰修士破口大罵一聲,臉色極為難看,相互對視一眼,眼中盡是凝重,
完了,他們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