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山坳,直到看不見任務堂的屋檐紅牆,
楊諾這才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躲過這一劫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任務堂這里撞上袁公輸,倉促之間差點就玩完了。
所幸自己反應及時,轉移注意力搪塞了過去。
轉頭看向身後的陳伶,居然見她也是一副被嚇得失魂落魄的樣子,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輕聲呼喚道︰
“陳師妹?陳師妹?”
連喊兩聲,陳伶才如夢初醒,
帶著哭腔說道︰
“嚇死我了,差點以為要去見祖奶奶了……”
楊諾也倍感詫異,自己懼怕袁公輸倒也情有可原,可她為何也會害怕?
“哈哈,我師傅有如此嚇人嗎?”
陳伶狠狠地白了楊諾一眼,
“誰怕你師傅了哦,我怕的可是侯師祖好吧?”
“侯師祖?原來那是你的師祖啊?”
陳伶長嘆一聲,說道︰
“唉……是啊,那可是我領路人的領路人。”
“呃……你的領路人不該是男性嗎?男性的領路人不就該是女性嗎?”
“哪有這般拘泥,如果遇到天賦出眾的弟子,想要對其采補,卻又同屬同性,就會讓自己的下峰與之雙修,引領他踏入魚歡修行之道,
如此一來,領路人依然是上峰的修士,而與他雙修的異性修士,就僅僅是采補轉化的媒介工具罷了。
這樣采陽補陰,轉化後再采陰補陽,便可達成目的了。
這在魚歡水的金丹修士那里,簡直是稀松平常之事。”
呃……
楊諾萬沒料到其中還有如此多的門道,但還是疑惑道︰
“那也不至于怕成這樣啊,感覺就像要被生吞活剝了似的。”
“你以為不會啊?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已經吃掉了好多人了,
築基一個,煉氣的二十多個。
要不是魚歡水的底層修士入門容易,消耗的多,新入的也多,
恐怕他這一系都要被他吃個精光了。”
?!?一個築基二十多個煉氣?
“師妹你說的吃,是那個吃?”
“還能是啥,魚歡水不就只有那種吃咯?”
楊諾正想再問,陳伶卻已主動說了出來,
“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兩年魚歡水的金丹修士都跟發瘋了似的,都有采補死自己下峰築基修士的事情發生,
甚至有時候連煉氣的都不放過直接采補了,放在以前,這樣竭澤而漁的事情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現在大伙人心惶惶,生怕哪天遇到了上峰修士,就被叫過去侍奉,不明不白的就死掉了。”
“嘶~!”
楊諾听到這個消息,立即就反應過來,這恐怕就是跟袁公輸急著讓自己和南宮問提升修為那樣,是在急迫的提升自身底蘊,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了。
想到這里,他心頭的緊迫感又加重了一分。
但這自然不能說給陳伶,便只是安慰道︰
“師妹不必擔心,這不是都過去了嗎,方才侯師伯是與我師傅在一起有事要出去,自不會叫上你去侍奉的。”
說到這里,他又想到︰‘會不會他們這次結伴出門,也是為了準備什麼後手?’
真實情況如何他不得而知,
但袁公輸出門一時半會回不來,這是實打實的好消息。
呃...
‘本來是為了躲袁公輸才去接的任務,這下修為展露過了,袁公輸要離開宗門也不用自己出去躲著了,那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做任務?’
思索一番,任務接都接了,放棄還得賠付靈石...
罷了,還是去跑一趟吧,那片地頭自己也熟,做完回來就有一年半的時間好好修行了。
想想自己到現在都還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的手段,也該著手好好準備了。
“話說,侯師伯是你師祖,卻是我師伯,那你豈不是就該叫我師叔咯?”
陳伶見他一副賤笑的模樣,美眸一轉,
便湊近身子,雙手十指相扣握住楊諾的一只手掌,踮起腳尖,將下巴輕輕放在楊諾肩上。
近在咫尺的兩張臉四目相對,陳伶呵氣如蘭,嬌滴滴的雙眸似要拉出絲來。
嬌吟道“那師叔…可是要好好命令伶兒?
伶兒…什麼都可以做的哦……”
這般模樣楊諾哪里承受的住,打了個激靈忙不迭的掙脫出來跑掉。
“噫噫噫∼!你個要人命的妖精。
快走了快走了!”
身後陳伶的嬌笑聲傳來,“楊師叔∼,可是要帶伶兒去什麼僻靜地方啊?”
已經跑出老遠的楊諾聲音傳來
“喝酒啦!不是你說的要喝酒嗎?”
兩人選的是楊諾那間狹小的 房,照陳伶的說法是這邊更近,楊諾躲過一劫心情正好,便答應下來。
但即便再近,等兩人回到 房進到屋來的時候,也是已經明月高掛。
“來來來,嘗嘗嘗嘗,這可是五枚靈石才這麼一小壇的好酒,換作別人我可舍不得給他喝的呢。”
借著一盞光暈朦朧的油燈,兩人坐在屋內唯一的那張桌前,陳伶推過來一杯酒液晶瑩澄澈的靈酒,清香撲鼻,香氣彌漫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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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諾端起酒杯放到鼻下聞了聞,真不愧是靈酒,一股清靈之感直入腦髓。
修行這麼多年,他還真沒嘗過這種正經的靈植產物。
也不知道陳伶怎麼舍得這般花費的。
一口飲下,清靈之感浸入五髒六腑,舒爽得他忍不住長吐了一口氣。
“真是好酒,比我以前自己釀的那些,不知道強過了多少倍!”
“哦?沒想到師兄還會釀酒啊?還以為你在俗世的時候就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小公子呢。”
“哈哈,卻也差不多吧,不過我個人愛好折騰點什物出來,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會一點。”
陳伶為他又斟了一杯酒,端起自己的杯子與之輕輕踫了踫,送到嘴邊淺淺的飲了一口,舉止柔美,神態嬌媚。
“這我倒是有所耳聞,都說師兄你廚藝冠絕全宗,當初就是憑借這個本事,才獲得童子山姜執事青睞的。”
“哈哈哈,這都傳成啥樣了啊,哪有這麼夸張,就只會做點家常小食而已。”
陳伶飲盡杯中酒,又斟了一杯,說道
“師兄不必自謙,我要是有這本事,怕是做夢都能笑醒了。
當初在童子山艱難,師兄能憑自己本事獲得關照,這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情。”
她一杯接一杯,此刻已經微微有了些醉意。
“我見過無數的人,就數師兄不一樣,就像…就像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出來的人似的…
就像是…
在你眼里,誰都是一樣的似的,
真想知道,到底什麼樣的家庭,才能教導出師兄這樣獨特的人…”
“……”
楊諾心說,真被你猜對了,自己還真就來自于一個與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陳伶又是一杯飲下,臉上泛起一陣不自然的潮紅。
楊諾心頭一緊,這不會是下藥了吧?不著痕跡的借助舉杯,一顆解毒丹下肚。
卻又見陳伶一杯急過一杯,似乎有些著急一般。
楊諾見此微微皺眉,又推翻了下毒害命的推論。
但也沒有再飲,做出一副傾听狀,听著陳伶的抱怨和吐槽。
聊著聊著,陳伶的話語也帶上了些醉意,
“外面那些人,不是視我如蛇蠍,就是將我當作禁臠,無論哪種,眼底里的都是掩蓋不住的輕蔑和欲望,只要他們有機會,落到他們手里我都會生不如死。”
“而師兄不一樣,雖然總是一副謙遜溫和的模樣,內里卻總是拒人千里之外。對我們如此,對別人也如此。”
“眼底里有對別人那般的防備,卻沒有那種討厭惡心的東西。
所以,我很開心呢…”
‘我去,你還是個誒門了是吧?’楊諾無語,
“咳∼,師妹,你喝多了。”
陳伶撅起嘴,神色幽怨的看向楊諾,
“哼,師兄你在怕些啥嘛?我一個煉氣三層,毫無戰力的魚歡水底層女修,到了你這里還不是任你擺布了啊。”
楊諾心想︰
‘呵呵,你本人我倒是不怕,但你這種滿臉都寫滿了“麻煩”二字的人物,我一個煉氣小卡拉米可不想去牽扯過多。’
轉移話題道︰
“師妹,看來你真的醉了,沒想到你的酒量這麼弱呢。”
陳伶眼波流轉,說道“哼!這酒我平日里可沒少喝,酒量怎麼會弱?
我的大半的靈石花銷都在這靈酒上了呢。”
“額…沒想到師妹看起來嬌柔,興趣愛好卻這麼的…這麼的豪放哈。”
楊諾這麼一句話出口,陳伶卻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似的,醉醺醺的叫道“什麼興趣愛好?我才不喜歡喝酒,要不是……
你以為我不想把靈石留下來修行嗎?
嗚嗚∼,
別人只道魚歡水入門容易,誰又知道進來以後又是什麼樣子,
修為修為提升不得,還得日日作踐自己到處賣騷,
如果有得選…
如果……
嗚嗚∼”
楊諾看著有些發酒瘋的陳伶,實話說並不想接茬,他自認跟陳伶並沒有到能夠交心的程度,做人最忌交淺言深,他可不想去招惹這麼個紅顏禍水。
如果不是自己對作用于精神神魂上的東西有著極大的抗性,她的媚術對自己無效。
哪還有什麼對她的一視同仁,這會兒怕不是都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當舔狗了吧。
陳伶靈酒是一杯一杯的下肚,楊諾是在一旁傾听著她的傾訴,時不時的還應付兩句充分體現一下情緒價值。
不知不覺,兩壇靈酒,除了最開始楊諾喝了一杯,其他的悉數被陳伶飲下。
直到最後,陳伶終于趴在桌上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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