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樹葉的間隙灑下,讓黑暗的林間也有了些許光亮。
楊諾放輕手腳,在林中樹木之間騰挪跳躍。
此時已經是隊伍離開宗門的第九天,也已經進入瑯華仙宗的範圍兩天。
從進入這邊開始,一行人明顯提高了警惕,夜間休整的時候也開始了四周的巡視。
當然張有福和外門的郭清兩個煉氣中期,自是不會去夜巡守夜的,
兩個女修自然也不會,所以這些工作就落到了剩下的五人身上。
而胡大年那邊,有白慕“自願幫忙”,也用不著做事。
此時楊諾在做的,便是休息前的巡視。
輕輕躍上一棵大樹,借助繁茂的枝葉隱藏起身形,靜靜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
“嘩——”
身邊樹葉一陣輕響,楊諾的身邊多了一個身影,
身穿內門弟子白袍的南宮問站穩腳跟蹲了下來,悄聲問道︰“師兄,如何?”
“沒有異常。”
聞言,南宮問的聲音才放大了些,“既如此,那我們回去吧。”
楊諾點頭,兩人一陣騰挪跳躍,很快回到了休整的地方。
此時營地已經點起了篝火,四周插著幾條魚和小型哺乳類慢慢的烤著,
眾人未到築基也用不起闢谷丹,每日的進食仍舊是不可避免的。
楊諾抬頭往上看了看,林木巨大樹冠茂盛,篝火的濃煙在林中無法被看到,且夜已深,即便有修士飛行路過,只要不是離得太近也不易察覺。
雖然楊諾並不支持夜里點燃篝火,但架不住張有福要點,只能自己多謹慎一點,一有不對好早點開溜。
見兩人歸來,同樣煉氣二層的許良笑著遞過來兩條烤魚。
同是外門弟子,修為相當,這些日子他與楊諾也算相處良好,
“楊師兄南宮師兄快來坐,剛好魚也烤好了。”
楊諾笑著點頭︰“謝了許師弟。”
隨即瞟了一眼篝火對面糾纏在一起的張有福和兩名女修,不敢多看,轉頭和南宮問許良低聲說起話。
這些日子,他們對張有福與兩女修的行為早已習以為常,這三人也從不避諱,每到休息的時候就會旁若無人的膩歪在一起。
一邊貪色,一邊修行,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其他人自不會去觸那霉頭多嘴。其中一個女修還有邀請過郭清,但被郭清嚴詞拒絕以後,便也作罷。
由此,每天夜里休息,便分出了幾個小團體各自扎堆,三人沉迷修行,楊諾三人圍坐一起休息,白慕和胡大年湊一塊,郭清獨自待在一旁打坐。
“南宮師弟,昨日不是已經找到兩個村子了嗎?為何我們還要繼續深入尋找?”
楊諾低聲向南宮問說到。
南宮問聞言,停下啃著的烤魚,回聲道︰“師兄有所不知,我們煉氣期的煉魂弟子,所會的術法其實並不多,使用納魂木並不比你們使用時強上多少。而凡人生魂大多都太弱,收取的時候就直接破碎消散了,收取失敗納魂木葉也就廢了,並不是殺多少人就能有多少魂的。”
楊諾恍然大悟,原來這玩意兒還有個折損率啊,難怪任務堂給了自己二十塊小木牌卻只要求自己交上十枚便可完成任務。
許良在一旁也湊了一句︰“明天該是不用再繼續往里走了,剛才張師兄的游蜓飛回來了,又查探到了兩處地方,明天差不多就要動手了。”
“終于可以開始了,這一直往深處走,我心里總不踏實。”
南宮問皺著眉頭說到。
楊諾又何嘗不是心中忐忑呢,以自己這小隊的實力,真撞上了,兩個煉氣中期能跑掉都困難,自己這只有煉氣二層的修為,怕是更活不出來。
早點完事兒早點跑才是正理兒。
三人吃完了吃食兒,便靠在一旁橫倒的枯樹干上休息,後半夜也還得守夜,只能抓緊時間養精蓄銳讓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了。
次日,清晨。
天還微微亮,眾人便已整裝待發。
幾只猶如蜻蜓般的飛蟲從遠處飛來,張有福拿出一個竹筒打開,飛蟲便齊齊飛了進去。
這便是游蜓,有探查之能。只見張有福收了游蜓之後,閉目幾息,
隨後睜眼說道︰“好了,最後一批游蜓也回來了。現在查探到了六處地方,我們需要分成三組,每組負責兩個地方。
收完生魂不用匯合直接回去,要是手腳慢了被瑯華仙宗的人追上,那就自求多福吧。都明白了嗎?”
眾人自是沒有異議,“明白了。”
“我和劉師妹陳師妹去前天發現的那兩個村子,胡大年你帶兩個人去昨晚發現的那兩個,郭師弟你帶剩下的兩個去剛發現的那兩個地方。”
听到這話,郭清臉色不太好看,最早發現的地方越靠近邊緣,也就越安全,讓他去最里側,危險系數自然大增。難怪張有福要說完事兒不匯合直接回去,敢情這是好讓自己搞完就跑啊。
但張有福為領隊,按門規他也只能照辦,他先挑了南宮問,正想要楊諾過去的時候,楊諾卻被胡大年拉了過去。他也就挑了同樣煉氣二層的許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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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人分組完畢,便各自出發了。
勁風呼呼而過,胡大年、楊諾、白慕三人提身運氣往第一個目標趕去。
此刻楊諾緊皺著眉頭,心中疑惑,
自己跟胡大年可不熟,甚至說當初還有點間隙,他可不認為這廝拉自己過來是出于好心。
這些時日他也看出來了,胡大年還是當初那個嘴臉丑惡小人得志的樣子,對張有福那叫一個卑躬屈膝,對其他人又是另一副跋扈的面孔。
對白慕也一直頤指氣使呼喝打罵。
剛開始他還想以內門弟子身份壓楊諾一頭,但在楊諾露出孫長老的竹牌以後才算收斂。與此人相處,決不可示弱,粗鄙之人可看不懂你的客氣和暗示,只會覺得你軟弱好欺。
這次刻意把自己拉來一組,實是可疑,不得不防。
而白慕這人…
許是年齡太小,不知道如何處理與人的關系,被欺負了不知道如何應對。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卑微的活著,唯唯諾諾低三下四。他跟胡大年的關系讓楊諾想到了前世學校里一個驕縱跋扈一個卑微討好的組合。
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也沒那心思去當聖母。
但也因如此,不光胡大年要防著,這白慕也不能信任。
三人趕了一整天的路,
終于在夕陽西下之時,趕到了一處村莊外。
村里炊煙裊裊,村口大樹下幾個婦人正在折菜嘮嗑,幾個孩子圍著婦人打鬧玩耍。
見得三人靠近,本還好奇的望著,
直到看到胡大年掏出一桿黑氣森森的旗子時,方才驚叫著抱起孩子就往村里跑。
但肉體凡胎怎麼跑的過術法,只見胡大年將旗子呼呼揮動,一陣黑氣就沖向人群。
黑氣掠過,人便倒地再無聲息。
楊諾看得分明,這黑氣實際上就只是旗子中蘊養的陰氣而已,對修士來說運起靈力護體便可輕松抵擋的玩意兒,對凡人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村子似乎也很警覺,在胡大年殺死村口的人之後,村內便立刻響起了敲鐘的聲音。
很快村中輕壯便舉著鋤頭扒犁一窩蜂沖了出來,
但他們的勇武在此時卻是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胡大年又揮動了幾下旗子,村中僅有的戰力便也毫無聲息的倒在了地上。
隨後胡大年掏出一串拇指大小的木牌,以術法催動吸收生魂。
楊諾睜大雙眼仔細的看著,只見尸體中的魂魄隨著術法被扯出體外,
真就是“扯”,生拉硬拽一般,一部分被拉的老長,一部分還連在身體里。其中大部分都在拉扯中被撕的稀碎,然後消散。
三十多人,最後被胡大年成功收取的生魂竟然不足五指之數。
此時村中響起了撕心裂肺的的哭嚎,剩下的老人也舉著農具大哭著沖了出來,隨後再次毫無意義的倒在了地上。
胡大年咧嘴笑著,仿若只是在玩往蟻穴中倒入鐵汁的游戲般輕松。帶著白慕就往村里走去。
楊諾听著村內女人孩子的哭聲,心中有些不忍,
說道︰“你們去吧,我在外面把風。”
胡大年聞言,轉頭看向楊諾,露出一個陰翳的笑,玩味的說道︰“楊師弟,你該不會是下不了手吧?”
不光胡大年,連白慕都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過來。
楊諾心中一凜,面上神情漠然,還翻了個白眼,似是對胡大年這說法的不屑,“那生魂算誰的?”
胡大年神情一滯,看向自己那還不到一半的納魂木,自己牌子不夠用可以拿白慕的,收齊之前白慕也不敢跟自己搶,但楊諾可不會听自己的。
猶豫一會便不再說話,徑直帶著白慕進到村里去了。
此起彼伏的哭聲,伴隨著最後的悲鳴逐漸減少,直到消失再也听不到。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村子便又重歸了寂靜。
楊諾一直站在村口,卻見胡大年拖著一個婦人出來,婦人四肢盡數被折斷,口吐鮮血似是舌頭都被毀掉了,絕望哀嚎著被抓著頭發一路拖了出來,臉上淚血橫流,掙扎著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胡大年將婦人丟在了楊諾面前,說道︰
“師弟,听聞你還沒s…”
“噗~!”
一柄木劍刺穿婦人喉嚨,將胡大年還沒說完的話堵在嘴里。
“還有嗎?”
楊諾神情淡漠,
“什麼?”胡大年下意識的問道,本以為楊諾還是個溫室里的雛雞,卻沒想到如此果斷,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同樣嚇了一跳的還有白慕,他也確實沒想到一向性情溫和的楊師兄還有這麼一面。
此時楊諾又說道︰“這才一個,直接納魂要是失敗了豈不是浪費,湊齊五個再施術。”
這也是常用的方法,既然術法開始,納魂木收不到魂就會報廢,那不如多個尸體一起施術,可以大幅降低失敗幾率。
胡大年也反應過來楊諾說的什麼,
“沒有了,就留了一個,本還想給師弟見見腥呢。”
他可舍不得多留,自己的生魂還沒湊齊呢。
聞言楊諾嘆了口氣,拿出一個納魂木牌,看向婦人尸體,像是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試試。
猶豫一番後似是又覺得不劃算最終放棄,才對兩人說︰“那這邊完事兒了吧?我們走吧?”
“嗯已經清理干淨了,走吧走吧。”
胡大年卷起黑旗,不耐的帶頭往前走去。
楊諾走在最後,隱晦的看向村口倒了一地的尸體,以及再無一點生氣的村子,心中泛起一絲悲涼。
‘抱歉…
我自身也難保,救不了你。
與其讓你受盡折磨的死去,不如讓我給你一個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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