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瞬,足以決定勝負,阿帕基知道對面的家伙手中有槍。
唯獨沒想到,被槍口所指的家伙真的敢襲警。
阿帕基剎那的恍惚失神。
讓犯人抓住機會,毫不猶豫的拔槍就射。
槍響了,砰砰兩聲隨即在風雨的嗚咽咆哮中淹沒。
緊要關頭,與阿帕基同行的搭檔警察,用身體擋在阿帕基身前,擋住了犯人的子彈。
子彈正中眉心,當場死亡。
臨死前,搭檔的子彈擊穿犯人的胸口。
“痛,好痛啊,”尚有一口活氣的犯人捂住胸口,劇痛中翻滾呻吟。
阿帕基胸膛無可自抑的劇烈起伏,瞪大眼楮,腦袋空白的盯著地上兩攤不斷蔓延的血泊。
他開槍前的猶豫,害死了搭檔。
(持槍社會,面對犯人的警方本身就是在直面猜疑鏈。
你不能用自己的命去賭對方是否是好人。
只能一刀切,執法過程精神過敏一般警惕,不能容忍犯人做出任何規定之外的動作。
從腰間拔槍射擊者,世界記錄最快速度是00175秒,使用左輪手槍能做到瞬發兩槍。
普通手槍的換彈,反倒限制了他的開槍速度。
面對潛在的可能,一秒喪命不是痴人說夢。)
此時此刻,阿帕基仍有補救的機會。
果斷開槍,殺死地上哀嚎的犯人,事後面對警局的盤問。
阿帕基可以借口表示。
“搭檔和犯人對射,不幸殉職,自己見到中槍的犯人冥頑不靈,仍試圖掏槍反抗,只能就地擊斃。”
多麼完美的說辭,不僅能徹底掩埋受賄的過往,還能在論功行賞時記上一筆功勛。
害死同伴的強烈負罪感,良心的苛責,讓阿帕基放棄了隱瞞實情,偽造謊言的打算。
阿帕基動作粗暴的止住了犯人胸口的血流不止,將其刑之以法。
監牢里,懷恨在心的犯人,在口供時,如實交代了自己過去的賄賂行為。
包括阿帕基失神大意的行為,害死了自己的搭檔。
這段時間,阿帕基身心徹底墮入黑暗,罪惡感影子般如影隨形,每當夜晚來臨,莫大的黑夜籠罩下。
罪惡感洶涌而至,搭檔眉心中彈,涌血的臉總是會在一次出現在面前。
進入監獄,反倒是讓阿帕基松了口氣。
或許接受審判的自己,才能真正得到解脫。
他這份鎮定自若的姿態,讓其他判處死刑的罪犯恨的牙癢癢,後槽牙幾乎要咬碎了。
“你這混蛋,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監牢,你耍什麼傲骨。”
“不就是以前當過警察嗎?來到這,你和我們沒有區別。”
“等著,混蛋,祈禱你是死刑,如果你最後分配到多人監牢里度過刑期,我保證會狠狠的招待你。”
“嘿嘿,等死吧你,獄警都不會可憐你,甚至會放任我們到時候欺負你,畢竟你可是他們眼中的害群之馬。”
吵鬧聲引來了獄警,橡膠棍砸在鐵柵欄上,所有人都老實的緘默不語。
阿帕基閉上眼楮,等待夢寐以求的死亡,賜予他解脫罪孽的死亡。
只要殺死他,就證明阿帕基的墮落行為是錯的,公正不容侵犯。
可惜,最可怕的結果誕生了,阿帕基的處罰,僅僅是被免除職務。
出獄的阿帕基哭了。
對社會失望,一腔熱血澆滅熄涼,心灰意冷的他沒有哭。
無意害死同事,萬念俱灰罪孽纏身,自願進入監獄的他同樣也沒哭。
但面對無藥可救的社會,阿帕基終于止不住自己的淚水。
如此大的罪行,換來的是輕拿輕放,所有人都在害怕自己也落到那一天,所以為了提前留後路。
選擇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甚至連阿帕基受賄的金錢,都沒人提及追回。
盡管數額微不足道,但見著知微,阿帕基已經能夠預測到以後的案例處罰會是什麼樣了。
成為自由身的阿帕基,選擇用刺激的酒精蒙蔽大腦。
麻木的,墮落的阿帕基,自覺被社會所不容忍,所以陷入自暴自棄,每天渾渾噩噩度日。
無論醉酒還是清醒,他的眼皮子總是耷拉著,冰涼的注視著前方,無動于衷。
發生什麼事,都不為所動。
直到,阿帕基遇到了前來造訪他的布加拉提。
“我需要你的力量,加入我。”
“黑手黨?”阿帕基甚至沒有細看,和對方打過多年交道的他,下意識的就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我已經無路可去了,企業不會招募一個有案底的人,政府不可能在聘用我。
所以黑手黨就來撿漏,招募我這個過去對你們造成損失的家伙,以此來侮辱我?”
阿帕基一邊說,一邊往嘴里灌酒,用死魚眼盯著這個大言不慚的家伙。
“我需要你的身手,你多年來的智慧,而不是其他身份。
【熱情】組織雖然並非光明磊落,但至少沒有爛到讓人無法忍受,所作所為受到了不少市民的愛戴。
名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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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我沒見過不偷腥的老鼠,你走吧。”
阿帕基平淡的打斷了布加拉提的話,冰冷的眼珠目視著他離去。
某個瞬間,他竟然從布加拉提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過去的自己。
開什麼玩笑,一個黑手黨。
過了許久,直到掌心的痛楚,將阿帕基從混沌恍惚中驚醒。
不自覺間,他將裝酒的鋁皮易拉罐捏扁了,邊框鋒利深深的刺入掌肉中,酒水殘渣混合著血在掌紋間淌下。
滴答,滴答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阿帕基晚上的噩夢里,除了死去的同僚,還布加拉提的眼楮。
眼楮里的光,很像從前的一位故人。
是誰呢?誰?
空曠無邊際的虛無夢里,阿帕基一遍遍的詰問自己。
終于,在某個瞬間,他赫然直起身,驚的渾身冷汗直流,打了個冷顫。
原來,曾經眼里有光的,是自己。
那個滿腔熱血,卻被自己搞砸了一切,半途而廢,辜負了過往的自己。
閑著也是閑著,阿帕基忍不住的調查了一下布加拉提,觀察的他的行為。
沒有騙自己,布加拉提真的貫徹並相信著他所認為的【正確道路】,于公于私堪稱完美。
明明應該是社會里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人渣”。
應該直面過這個社會最骯髒的黑暗,丑陋。
卻沒有放棄希望。
所作所為比自己還正當,比自己出色。
阿帕基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性子。
可一旦被他所認同,就能受到豁出命去信賴的程度。
他選擇到布加拉提麾下,加入【熱情】組織。
阿帕基清楚的知道,因為他曾經當過警察的緣故。
【熱情】組織幕後的老板永遠不會信任他。
也就意味著,他沒法往上爬,可能永無出頭之日,不可能成為干部。
一輩子只能當助手,任由侍奉的干部驅使。
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地盤自立門戶。
“其實也還行吧,不過是墮落成幫派人士,反正社會上也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阿帕基如此想到,罪惡感纏身的他,具有強烈的自毀傾向。
經常挑選危險任務麻痹自我,對任務不問緣由,將絕對的服從性擺放在第一位。
唯有在用命走鋼絲線的任務中,集中注意力的阿帕基才能暫時忘卻過往不堪回首。
只要是任務的需要,便不顧一切代價實現它,無論是摒棄自己的性命,亦或者舍棄同伴的性命。
都會毫不留情的果斷執行。
曾經切斷自己的手掌用來傳遞信物,坦然迎接敵人接受死亡,也是心無波瀾。
至于後來……
當布加拉提對小隊成員宣布了自己的背叛,舉起對迪亞波羅的反旗後。
阿帕基第一個條理清晰的辯駁,說明可能的後果。
“背叛之後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布加拉提。
我們親手處決的的家伙,才過去不久。
不管是誰,無論是誰,都沒人能夠逃出過老板的手掌。
此時此刻,整個威尼斯,可能都已經被老板的親衛隊包圍了。
即使這樣,你還要背叛,仍要背叛?”
回答阿帕基質問的,是布加拉提堅毅的說辭。
無法動搖的堅定信仰。
即使是這樣的世界,仍然有人堅守在正確的道路上。
這一切,都看的阿帕基神情恍惚,身軀的體力抽離,全身脫力一般的坐在系纜樁上。
低頭沉思。
他曾經說過,天底下的烏鴉一般黑,黑幫的惡沒有例外。
現在,事實真的如他所說,【熱情】組織的遮羞面被撕開,徹徹底底的展露在眾人面前。
如出一轍的困境,正確的道路和現實的矛盾擺在面前。
他已經逃過一次了,還要在逃一次嗎?
當個永遠只會逃避的士兵,還是拼一場。
原小隊的三人,都在轉過身沉思,唯有阿帕基,自始至終都沒有背過身。
加入【熱情】組織開始,自己就在尋找送命的場所。
死在贖罪的道路上,死得其所不是嗎?
“布加拉提,收手吧,理想是一碼事,你對我們的恩情是一回事,但你更要看清現實啊。”
福葛在好言相勸,在挽留,試圖讓布加拉提回心轉意,試圖挽回過去。
“這個世界上里沒人能只靠著理想而活,失去組織的庇護,我們根本無法生存。
現實里,你只會抱著理想溺死。
不要任性冒險,我們現在這樣,你看,不是也不錯嘛。
維持現狀,我們還是彼此信賴的伙伴。
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啊。”
“福葛,你說的對,布加拉提的背叛,和自殺無異,【熱情】組織接連不斷的暗殺。
對于我們,肯定會瘋狂到,連死亡都是一種奢侈。
無論到哪里,都會不得安寧。”
福葛用眼神表示贊同,並祈求著阿帕基繼續說下去,不要讓布加拉提白白送命。
“況且我效忠對象是【熱情】組織,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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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理由跟著你。”
阿帕基說著,卻直起身子,做好覺悟走了過去。
“可是我啊,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容身之所,無處可去,無處可歸。
孤家寡人般的被排擠在角落里。
而唯一能讓我感到安心的地方,是你,布加拉提。”
這麼說著,在福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阿帕基旗幟鮮明的表示了跟隨布加拉提。
能讓如今的他安心的,只有那個過去的自己。
希望中的自己。
從這一角度出發,盡管迪亞波羅一方擁有絕對的優勢,但阿帕基卻不想要在背叛一次自己了。
至于結局。
造反不是過家家,要抱有丟失性命的覺悟。
追查迪亞波羅的真面目過程中,阿帕基遭到了對方的襲擊。
重拳穿胸,倒地瀕死。
致死,阿帕基也沒有解開自己的替身能力,留下線索,揭開了迪亞波羅的真實面目。
彌留之際,他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里,阿帕基忘記了一直以來的煩惱,精致的用餐。
異響吵鬧,好奇的阿帕基停止了進食,開始尋找聲音是從哪里發出來的。
掀開桌布,一個警察面容隱在陰影中的警察,跪在地上,掏出放大鏡,手戴醫學手套。
在滿地的雜物中翻找東西。
阿帕基很客氣的詢問,“你在這里干什麼呢?巡警先生。”
“抱歉,打擾你用餐了,我正在采集指紋。
昨天,街對面發生一起傷人案,受害者頭部遭到酒瓶重擊,碎片落了一地。
可找尋犯人時,關鍵節點的握把處碎片缺失,無法準確確定犯人。
目擊證人消息,好像犯人在這附近遺棄了什麼東西,我試圖尋找丟失的證據。”
“這麼多碎片里尋找?”
“這是我的工作職責。”
“是,是啊,你說的對。”
阿帕基愣住了,因無地自容條件反射的閉上眼楮,又睜開,探究道。
“對了,那個,該怎麼說呢?”
支支吾吾,磕磕絆絆。
“我,我只是參考性的問一下,個人好奇。
如果找不到指紋,你該怎麼辦。
碎片丟失位置可能不是在這里。
可能犯人將指紋擦拭干淨,所做的一切從開始就是無用功,指紋采集不到了。
不,就算采集到指紋,可能也是一場空。
犯人和狡猾的律師合謀,串通一起,無罪釋放。
你是抱著什麼想法,辛苦的找證據?”
“是嘛?”回答的聲音很溫柔,似曾相識。
“我追求的並不只是一個【結果】。
一旦只追求【結果】,人就容易想方設法抄近路。
在抄近路的過程中,人又容易迷失真相。
做事的干勁也會逐漸消磨殆盡,最後失去自我。
我認為,最重要的是【想要追求真相的意志】
只要擁有追求真相的意志,就算這次讓犯人僥幸逃脫,終有一天還是會落網。
因為我一直在追尋著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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