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是不可能繼續玩下去了。
宮本輝之輔一個躍身從座位上跳起,腳步急促, ,跑出監控室外,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他。
鬼屋外,杉木玲美走出了那間因屋頂蓋掀飛而讓她尷尬的屋子。
她正紅著臉蛋,輕咬櫻唇,和桑塔納手臂挽在一起,十指相扣。
見宮本輝之輔來到,杉木玲美誠懇鞠躬,率先道歉。
“不紅意思,失手打壞了屋頂,我會照單賠償的。”
“不,我沒看見屋頂被打飛,鬼屋的房頂明明是年久失修,被大風刮跑了。”
跑的太過急促,加上受不起對方的鞠躬,宮本輝之輔干脆一個滑跪在地上土下座。
大聲喊道。
“十分抱歉,小店因設備問題,無法繼續經營,還請諒解。”
這里的廟太小,可容不下這兩位大神。
當初在選址的時候,宮本輝之輔貪圖便宜,選了個荒無人煙的村落,前不著家,後不著戶。
沒想到是給自己挖的大坑。
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在小說里,都是要人涼歇菜的。
荒郊野嶺的一埋,宮本輝之輔估摸著,自己的尸體爛成骨頭架,都不一定有人能察覺到自己死了。
不對,要是按照柔柔弱弱小女子表現的戰力,自己怕不是尸骨無存。
人都是會嚇自己的,當恐懼涌上心頭,宮本輝之輔大腦反倒一片冷清。
超我意識剝離在外,看著肉體跪在地上,闡述表達身體的最真實恐懼。
他收集了小半生的恐懼表情。
如今竟然輪到自己了,也不賴。
原來,自己感到恐懼的時候,是會閉上一只眼楮,恐懼程度更高時,兩只眼楮都會閉上。
真是稀奇。
後頸衣領被人提溜著,勒脖子的窒息感讓宮本輝之輔下意識站起身子,直面桑塔納。
金色雕刻有蟲子形狀的箭,從桑塔納血肉中生成,向前伸出,洞穿了宮本輝之輔的心髒。
死亡真正來臨的那一刻,莫大的恐懼將其淹沒到窒息。
失神的大腦空白一片,泛不起任何念頭,卻在這人生終點的前一秒,回馬燈一樣的閃過了宮本輝之輔曾經收集過的恐懼表情動作。
小孩的恐懼,大人的恐慌,女人的畏縮,男人的畏懼,老人的驚恐……大腦中最後的畫面,是雙眼緊閉,恐懼的自己。
癱軟的雙腿撐不住身體直接倒下。
宮本輝之輔沒有反抗,大概在屋頂掀飛的那個瞬間,他所有掙扎的念頭全都煙消雲散了。
蟲之箭已經拔出了,宮本輝之輔堵住胸口心髒,防止血液涌出。
手上沒有黏糊糊的感覺,也沒有血腥味道,作為和假血漿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的鬼屋工作人員。
宮本輝之輔對血腥氣敏銳到不合乎常理。
也就是說,自己沒死?
是的,自己沒死,胸口也看不見傷痕。
像是人餓了就會找吃的,渴了就會找水喝的本能反應那樣,宮本輝之輔還察覺到自己多了一項能力。
他從身邊抽出一張自家的鬼屋廣告,反面是無一物的空白。
折疊後,宮本輝之輔對準路邊石子施展了自己的能力。
石子消失不見,興奮的急促呼吸聲中,宮本輝之輔敞開折疊的紙,紙面上正是那顆石子。
當,石子重新暴露在空氣中,掉落在地面上。
所有物品和恐懼的生物,都會輕易被他變成一張紙。
宮本輝之輔欣喜若狂的抬頭,看向為他激活替身的桑塔納,咧嘴笑的表情卻瞬間僵住了。
任何人都會恐懼,就算是隱藏態度和表情,也是沒用的。
“內心深處恐懼”這種東西,是絕對無法消除的。
任誰都一樣。
如果說好奇心是人類文明進步的火種,那麼面對未知的恐懼,是約束人類玩火自焚的限制器。
可為什麼,靈魂意識暴漲的瞬間,他從桑塔納身上看到的情感,是任何人都無法染指的漆黑呢?
不自覺打了個冷顫,搓了搓緊閉的雙眼後,剛剛一切仿若夢幻。
宮本輝之輔怯懦的站起身,螻蟻一樣的縮在一邊,低頭講述自己替身能力。
“嗯,去找杜王町找虹村形兆,他會安排好你的一切。”
這樣交代著,桑塔納選擇離去,倒是杉木玲美好奇的纏著桑塔納,感慨這個能力在旅游時真的好方便。
下次吃到好吃的拉面,帶回家都不用怕坨了……
慢慢的,說話的聲音也散在空氣中,只剩下宮本輝之輔站在原地。
他終于忍不住的,暢快的在伸出手擁抱天空。
這天,這地,這山,這水……給他一張足夠大的白紙,他能裝下世間的一切。
宮本輝之輔是想這樣大聲呼叫的,但不明覺厲的,他驟然想起了桑塔納的那雙眼。
豪言壯志憋死在嘴里,說出來的卻是另一番話。
“登臨世界頂點的人,必須是無所畏懼之人。
真的會有一點恐懼都沒有的人嗎?”
他詰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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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揣在白色披風的兜里,宮本輝之輔在心髒里不斷復盤,琢磨揣測桑塔納。
兜里皺巴巴的紙條膈手,宮本輝之輔將其抽了出來,疑惑打量。
衣服是昨天換洗的,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往衣服里塞紙條了。
舒展開紙條,里面掉落出一沓子日元鈔票,數量不多不少,剛好是他修建鬼屋往里面投入的錢。
咕咚。
是桑塔納放進去的,他如此確認道……什麼時候做的?
對方怎麼拿捏的金錢額度?讀心?
東西收納到紙片中是自己專屬的替身能力吧,這麼爛大街的嗎?
誰都會?
宮本輝之輔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在恐懼不安,他現在連誹謗桑塔納的念頭也生不起來了。
緊閉雙眼,宮本輝之輔才發現,找了這麼多年的恐懼表情,最脆弱的原來是自己。
替身最大的弱點,有時候並不在于它本身的能力,而是替身使者們各異的性格缺陷。
嘆了口氣,宮本輝之輔關閉鬼屋,打包行李,老實的去往杜王町。
虹村形兆對到來的宮本輝之輔大為歡迎,多一個替身使者,執行任務就多一分保障。
反正發工資的也不是自己,誰不希望手下越來越多呢?
宮本輝之輔渾渾噩噩的又度過了一些時日。
他的工作很輕松,有大把的時間和金錢自我安排規劃。
大可以再開一家鬼屋,在空閑時間招攬顧客。
可經歷生死後,宮本輝之輔的快感閥門被拔高了一層,普通的恐懼已經不能滿足他的渴望。
那些曾經樂在其中,非常享受的驚恐之人的表情畫面,都索然無味。
他想要的,不是單純為了恐懼而恐懼,是什麼呢?
是真正的恐懼,他如此回答自己。
亦如河流中即將瀕死的人,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輕易崩斷。
坐過山車在最高點,安全帶斷裂後往下隕落,毫無救治可能,一絲一毫希望都不能留的那種感覺。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聲也悲。
摻雜著痛苦不安糾結依戀不舍……的痛苦,就好像酸甜苦辣咸俱備的味增湯。
用最直觀且不可避免的苦痛刺激的絕望,才是最好看的啊。
他就要看這種畫面啊。
虹村形兆是個硬性死板的家伙,嚴格要求自己的同時,也在約束手下胡作非為。
“丑話說在前面,各位平時遵紀守法點。
犯事了也沒關系,你最好藏好點,藏一輩子別讓我䱇到。
不然被我逮到的話,【極惡中隊】折磨人的手段,只有你們想不到,沒有我做不到……”
宮本輝之輔曾親眼看著【極惡中隊】的小人在豬肉上雕花,惟妙惟肖。
換到人身上,那就是千刀萬剮。
不敢不老實,那就只能另闢蹊徑。
宮本輝之輔盯上了那些重病不甘心,也不願意死去的富豪們。
托卡茲科技集團的福,各種科研成果噴涌而出,醫療水平在飛速迭代更新。
每隔幾年,就會有重大的醫療突破。
可惜這些重病纏身,油盡燈枯的富豪們等不到了,死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憋屈,不甘。
只要能多活一些時日,錢不是問題。
宮本輝之輔著迷的傾听他們的痛苦,細細感受他們的恐懼。
像是煙癮者嘗一口好煙,酒蒙子品一壺好酒。
舒坦。
了解到對方的求生欲後,宮本輝之輔會向他們展示自己的替身能力,表示自己可以將他們封印在紙片中,等待科技進步的那天。
他們將重現人間,安穩的活下去。
給富豪無限希望,支付轉移完報酬後,宮本輝之輔會攤手惋惜的表示︰
那些只是障眼法,你上當了,賠了夫人又折兵,拜拜不送。
嘖嘖嘖
希望宛如泡沫破碎後的絕望,眼楮失去高光,毛骨悚然盯望宮本輝之輔的眼神。
真是令人著迷,百看不厭。
在富豪最絕望的時刻,【謎】的能力順利發動,將富豪的表情頂格在心死如灰的瞬間。
按照替身管理手冊,只要不出現大規模替身訊息泄密,造成社會性恐慌。
替身使者可以在合理範疇內,不損害他人利益前提下,使用替身能力為自己謀求福利。
宮本輝之輔的行為符合規定,也就沒人理會。
有時候替身使者也挺忙的,有數的幾人全日本奔波,處理突發事件。
所以宮本輝之輔就沒能趕上抓捕【辛紅辣椒】的行動。
這次,還是因為要應對的替身使者數量頗多,才把宮本輝之輔調過來。
宮本輝之輔暗中窺探吉良吉影的原因嘛。
原因之一是因為好奇,好奇對方恐懼時的模樣。
剩余的原因,可以說是心癢難耐的切磋,也能說是變相霸凌。
像是日本職場中,上司對下屬的無端謾罵,命令對方承擔職責之外的工作,威脅脅迫pua,灌酒……
舊人通過打壓新人梳理自己的權威地位。
其他人作壁上觀,默不作聲的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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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本輝之輔甚至不覺得自己的此番行為有什麼問題。
倘若有人指責他們的行為不對,他們就會胡攪蠻纏,用過來人的語氣說︰
自己就是這樣過來的,其他人能忍受,憑什麼你不能忍受。
當然,宮本輝之輔的行為還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
宮本輝之輔是一個純粹的,單純的變態,偷稅怪,愉悅犯。
只要能看到你驚恐的模樣,哪怕自己事後被揍一頓也算值了。
包括前輩虹村形兆也遭受過毒手。
這人死性不改的,你越是阻攔,越是反抗,他越興奮。
千方百計的糾纏目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一關,只能吉良吉影一個人過。
虹村形兆的確可以呵斥宮本輝之輔,讓他現身,老實執行任務。
可在任務執行完後,宮本輝之輔會像鼻涕蟲一樣的糾纏著吉良吉影,尋找他的弱點,只為自己愉悅。
吉良吉影斜眼,看虹村形兆幾人默不作聲,他皺起眉,知道這幾個家伙決對知道點什麼。
“哈嘍,”宮本輝之輔的聲音在草叢中響起。
【殺手皇後】不假思索,拳頭閃電般打出,凌厲拳風激蕩,撕扯開低矮的灌木叢。
提前防止的錄音機在徐徐播放。
“吉良吉影是嘛,我等你好久了,自我解釋一下。
本人名字宮本輝之輔,是你的前輩,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這個人啊,喜歡欣賞人在恐懼時的表情動作。
如果可以,我其實想要花錢,十億百億日元都可以,只要買下你片刻的恐懼。
投擲千金,博君一刻,又有什麼關系?
可惜了,從檔案來看,你打小聰明,卻甘心藏拙,不像是肯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人。
我只能只給自足,豐衣足食,自己搶了。
我的能力是紙片,【謎】可以讓我在紙牌中來回挪移……
當然,戰斗點到為止,在下唯一的請求,是結束揍我的時候,少打臉。
請賜教。”
吉良吉影听明白了對方的計劃,目標明確的挑戰,他下意識偏頭,看向幾人。
虹村形兆面無表情,正掏出手機備忘錄,把灌木叢的損失記到宮本輝之輔的工資上。
億泰和支倉未起隆躲在一邊,為戰斗空出場地。
“無意義的戰斗,”
吉良吉影抱怨道,開始尋找周圍的紙片。
【殺手皇後】手里把玩著硬幣,找到紙片後,第一炸彈附在硬幣上,拋擲過去。
無聲息的炸彈沖擊,將紙片從內引爆成灰燼。
“吆喝,好絕情啊,下手奔著出人命去的,既然這樣,我也不能留手了呢。”
又是一聲不知道從何地發出的聲音。
幾張折疊的紙片從周圍房屋上扔下,隨風搖擺中,紙片敞開。
俄羅斯似的,紙片中存儲的還是紙片,隨著紙片在風中不斷重復敞開,如雪落的紙片,紛紛揚揚的灑滿了半條街。
“我能在紙片中任意穿梭,從任何一個角度襲擊你,吉良吉影,你又該如何呢。
听說你最愛體面,不願意出風頭。
那麼現在,你還要繼續忍耐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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