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多爾輕輕摩挲手中的盲杖,聲音里無限眷戀與憐惜。
“回程路上,還用得著它。”
說完話後,恩多爾主動松手,盲杖自然下落,他過來,就做好了沒回去的打算。
盲杖落地一瞬間,波動的反饋足以為他找到桑塔納的位置。
太陽下,盲杖落地,桑塔納的位置在他心間一閃而過。
藍色蓋布神伸出獸爪,挖向桑塔納的心窩。
桑塔納本尊也在此剎那,猛地揮拳。
獸爪停留在桑塔納胸口前幾厘米,能離這麼近,還是桑塔納主動俯下身來錘對方的結果。
不然,僅憑借速度,恩多爾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動作。
恩多爾的替身沒能在前進一分,因為大腦已經被拳頭穿透了。
穿透的瞬間,桑塔納接管了大腦的控制權,恩多爾的頭中一片清明,空白的無法對替身發出指令。
桑塔納留手了,這一拳頭並不是致命傷,又或者說,就算桑塔納不留手,只要人的靈魂還沒飄散,他也能把對方從鬼門關拉回來。
恩多爾毫不留情的,操縱藍色的蓋布神,刺穿他的大腦。
砰的一聲,血花四濺。
蓋布神初次出現,便是染了自己的血,最後,死亡由蓋布神在染一次血,也算是有始有終。
明明快死了,恩多爾的臉上反倒露出了平靜與安詳。
“為什麼還要自殺,”桑塔納撿起恩多爾的盲杖,在手中肆意把玩。
“你應該能感受到,你們九榮神加上迪奧,都不夠我一個人打的。”
“我知道,你很強大,”恩多爾的聲音抖個不停。
“但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不從自己的嘴中泄密,不利于那位大人的消息,一丁點都不能從我這里泄露。”
“對迪奧真是忠誠啊,”桑塔納蹲下身子,仔仔細細的看著恩多爾。
他毫無畏色。
“死亡這東西,我從未感受過半點恐懼。”恩多爾說著,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如果迪奧大人能打敗你們,我雖然不能厚顏無恥的說自己有多大功勞,但至少,我沒有給迪奧大人丟份。
倘若迪奧大人也敗在你的手下,那我先走一步,等著迪奧大人的降臨。”
將死的癲狂,讓恩多爾笑的很大聲。
恩多爾從不害怕死亡,當年年幼的盲孩子游走在街頭巷尾,孤身一人對抗世界的黑暗的時候。
他就想過自己的死期了。
替身並非萬能,一頓摻毒的飯,一個放置在角落的捕獸夾,就能輕易將他捕獲。
恩多爾抱著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態,無論面對何種敵人,他都不放在眼里,悍不畏死的拼殺,還好,他總是最後贏的那個。
他向來無所畏懼,做惡事習以為常,殺人宛若家常便飯。
直到,他遇到了迪奧。
“迪奧就這麼值得你推崇?”桑塔納不屑的話就是在故意激他。
在狂信徒面前嘲諷他所仰慕的神明,最干脆利落的陽謀,卻最為有效。
“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迪奧大人的偉大之處,”
恩多爾誠懇的念叨著。
“迪奧大人那是何等的強大,深遠,偉岸,美麗,
在這個世上,那位大人第一次認同了我的價值。
他撫在我的頭上,從此信徒找到了他的神明。
我,一直都等待著,與那個人相遇。
我從不畏懼死亡,可以被任何人殺死,包括自殺,唯獨不能讓我的血髒了迪奧大人的眼楮。
不想被那位大人拋棄,被他處決。
惡人,也需要惡人的救世主啊。”
“是嘛,”桑塔納冷漠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
“迪奧很誘人這一點,我從不否認,僅僅是冥冥中感知到,我的唾液都會控制不住的吞咽。
但你說迪奧強大,那我問你,我與埃及迪奧,孰強。”
桑塔納不再掩飾,非人的氣息澎湃而出。
閉目的恩多爾感受的最為強烈,他面前的,好像是蘊含了萬事萬物的答案,飽含了世間一切。
卻又啃食著,垂涎著萬物。
沉默良久,恩多爾不是在對比,純粹是被非人的氣息壓迫的神經衰退。
“你強,但那又如何,迪奧大人是唯一的,不可復制取代的。
迪奧大人,可是我唯一的信仰,是真理。”
“是嘛,”桑塔納隨口說著,他算是看明白了。
拳頭打入恩多爾腦內的瞬間,桑塔納讀取了他的全部記憶。
幼年被拋棄,青年顛沛流離,恩多爾孤僻的心,好似混入世界的異類。
天下之大,並未他的安身之所,迷茫的流浪著。
生命如路邊野草般的頑強活著。
也許有人對他釋放過善意,恩多爾會積極報恩。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這些人僅僅是同情心發作,並非接納了他。
靠著廝殺長大的他,嘴上說著不在乎滿手的血腥,內心深處反倒是最為厭惡這樣的自己。
渴望有一個人認同他,明知道他滿身血腥,也肯拯救他。
年少被拋棄的他,始終沒能找到讓自己心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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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缺愛的人,缺乏認同感的人,頭一次遇到迪奧這樣的人。
迪奧比他強大,迪奧知曉他的罪孽,迪奧會一如既往的對待他,像正常人一樣的接納他。
迪奧承認了他在這個世界的價值。
古代人管這個叫士為知己者死。
迪奧的魅力震懾力,搭配大喬溫暖的手,徹底征服了飄蕩的靈魂。
“你就沒點遺憾嘛,”桑塔納接口誘導,“你看,天生盲人的你,偏偏看不見迪奧的英俊面龐,不遺憾嘛。
不想親眼看一次迪奧嘛。”
“見迪奧大人?”躺在地上的恩多爾瞬間來了精神。
“我當然想見到迪奧大人,深不可測,偉大,美麗,哪怕看一眼,看一眼後,我死了也值了。”
“那好,”桑塔納把盲杖杵到沙地里,立在恩多爾面前。
“拿你現在可以睜開眼楮,去看迪奧了,記得多看幾眼,過一段時間可就沒了。”
恩多爾一頭霧水,自己為什麼還沒死?
至于睜開眼楮?
因為討厭被人觀望眼楮的怪異,他習慣了緊閉雙眼,無論發生什麼事,眼皮子總是合的死死的。
反正張開,也不會有光明,引來的只會是異類的目光,和譏諷的竊竊私語。
這一次,他嘗試著睜開眼楮,從未有過的刺痛。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白色,世人口中的光嗎?
折騰到晚上,恩多爾才習慣了用這雙陌生的,自己痛恨過的眼楮,去觀察面前。
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只是可惜,自己的替身不知道什麼緣故,竟然消失不見了。
恩多爾急于和桑塔納爭論,安利迪奧的偉大,連替身被吃了都沒發覺,也可能是認為,替身啃食時的痛苦,是死亡的正常反應。
畢竟第一次死去,沒什麼經驗。)
恩多爾的目光停留在盲杖上,停了半晌,才有點復雜的帶走立在沙土上的盲杖。
不遠處,幻覺籠罩了一片沙土,桑塔納幾人坐在車上,吹著空調,喝著冷飲,把恩多爾的反應盡收眼底。
“頭一次呢,”二喬感慨,“你難得的沒殺人,折磨人,反倒發了善心,幫了對方,給他一雙健康的眼楮。”
“你說錯了一點,”桑塔納頭倚靠在座背上,“我從來沒說過,我一定要遵守所謂法律,仁義道德。
我所作所為,全憑借心情,還有,誰告訴你,我這是放過恩多爾了。
有些東西,我想,恩多爾寧可死亡,也不願意看到,感受到。
就像是理想者看見國家解體,那滋味,還不如早死早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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