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我不喜歡收奴隸,也不喜歡強迫別人。你既已恢復自由身,那便好好看看這大荒吧。”
“天柱已危,大劫將至。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這山海之景就再也看不到了。珍重。”
墨夤笑著說。
听到這話,男人沉默了良久。
“唉。”
墨夤只是搖搖頭,帶著小白轉身離去。
“等等!”
�杌十分突然地叫住了兩人。
墨夤︰“嗯?還有事?”
“沒有,我只是……我還會再來找你的!別死啊。”
男人釋然一笑,轉身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之後。
“怪人。”
墨夤笑了笑,領著白越靈踏上劍閣冗長的石階。
“嘿嘿,我也覺得那�杌挺怪的。只是你就這麼放了他,會不會不太好?”
小白說。
“浩劫降臨,能救一個是一個,能逃一個是一個吧。我已經不想再看到傷亡了,我真的累了。”
墨夤捂著腦袋表情痛苦。
“唉……”
白毛少年也跟著嘆氣。
……
日暮時分,兩人回到了劍閣。
在和李一見過面後,墨夤提出告別。
這次,李二也要跟著墨夤回陽城。
盡管李一很不舍自己的弟弟離開,可孩子大了總是要離開的。
他深知,與其挽留不如放手。未來,屬于這些孩子。
“你們注意安全,到了記得回信。再見了!”
淚眼婆娑的李一向天邊遠去的身影揮淚告別。
乘星披月,三人踏上回家的路。
……
“話說有了�杌的力量,你感覺有什麼不同嗎?”
仰躺在墨夤身邊的白越靈問。
“也沒什麼不同。就是我看到的未來,似乎更加清晰了。還有�杌無視術法的特性,我覺得挺有用的。”
墨夤回答。
“原來如此。不過你自己就是異界神明,應該可以直接無視這里的一切力量才對啊。�杌的特性于你而言,應該算是畫蛇添足吧?”
小白說。
“要是之前的我以真神降臨,自然可以無視這邊的一切。可我現在這身體是東皇的劫身,還是很需要�杌力量的。”
墨夤解釋。
“好吧好吧。不過你就這麼輕描淡寫讓�杌走了,那他之前犯的惡該如何還清呢?特別是對于西川的百姓而言,�杌可是個徹徹底底的大惡棍啊。”
白毛少年看著墨夤古井無波的眼楮。
“你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我不是天道,做不到忘我無情。從我的角度來說,�杌之前確實作惡多端,可那都是過去。”
“哪怕我把�杌做掉,曾經死在他手上的生命也回不來。逝者已矣,重要的是活著的人。我之所以放走�杌,是因為我看到了未來。”
“于現在生活在西川的生靈而言,�杌活著比死了有價值。在未來的某一天,那位人口中的窮凶極惡之輩,會成為他們的保護神。”
墨夤說著。
“你說得很對,活人確實比死人重要。只是往上了說,�杌和西川劍閣的人是世仇。我擔心那小子听到我們的話後,會多想。”
白越靈把目光投向玉簡邊上的李歌凡。
“放心吧,劍閣的人在未來會感謝�杌的。而且歌凡也听不見我們說話,他睡死了。”
看著四仰八叉躺倒的青年,墨夤道。
“唉,預知未來的能力當真是恐怖。只是�杌那家伙,知道自己將來會英勇就義嗎?”
小白感嘆。
“他不知道,預知能力是有弊端的。預知者雖然可以看到自己的未來,卻無法預知自我的死亡。”
“或許于預知者而言,對死亡的未知也是一種仁慈吧。畢竟,沒人會想看到自己死時的模樣。”
墨夤抬頭看天。
“那麼你呢,你會害怕看到自己的死亡嗎?關于你這副身體的死亡,亦或是關于曾經那位的?”
小白表情突然嚴肅。
“怕嗎?不怕。或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是能遇見自己死亡過程的。相較于其他預知者對死亡的諱莫如深,我的死亡早已在腦海中預演了千萬遍。”
“而且夢神已經死過一次了,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所以我怕嗎?大概不怕了吧。”
“唯一怕的,是在我死後你們會難過得哭鼻子。那麼,小白會為我的逝去流淚嗎?”
墨夤捏了捏白毛少年的臉蛋。
白越靈︰“我秉承神器意識,並沒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何來流淚一說?”
“是嗎?那就好。我最怕的,就是看到你們流淚。不會就好,不會就好。”
墨夤笑容略顯苦澀。
……
旭日初升時,三人回到了山海小築。
剛進院子,墨夤就撞上了愁眉苦臉的阿玄。
“怎麼了這是,見鬼了?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墨夤趕緊抱住大狐狸。
“別提了。龍哥昨天說要帶著蕭道長進山修行幾天。鹿蜀蕭河他們實在無聊,就一起跟著去了。”
“這不,一個跟著一個,全都進山了。只留我一個人獨守空房,當真令人唏噓。”
“對了差點忘記說,我還真是見鬼了。昨晚來了個自稱陸珩霄的人找你。我看他面善就把人迎進了屋,並和他說你過兩天就會回來,讓他過幾天再來。”
“可那人也是拗,非要等你回來。這不,現在人正在堂屋里喝茶呢。”
狐狸一臉苦相。
“這也沒見鬼啊,阿玄兄何出此言?”
睡了一覺神清氣爽的李二問。
“這,該怎麼和你們解釋呢。那人身上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死氣。哪怕他藏得很好,可還是躲不過我的鼻子。”
“而且他的氣息我感受過。不知你們可還記得泰山府的人來找茬時,小白說過的那位突降神明?”
狐狸解釋。
白越靈︰“原來是他。怎麼,墨夤你認識?”
“都找到家里來了,能不認識嗎?走吧,去見見幽都王。”
墨夤說著獨自走進了店鋪,留下眼楮瞪得像銅鈴的三人。
“我,我沒听錯吧?里面那位是幽……幽都王?”
阿玄寒毛直立。
“應該沒錯。令人顫栗的的神息隔著墨夤的結界都能傳導出來,應該是地界主宰沒錯了。”
白越靈點點頭。
“那……那麼恐怖嗎?要不我還是不進去了吧?”
李二面露難色。
“這客人都到家了,兄弟你不去打聲招呼也不合適。人家總歸是客人,你就這麼走了難保幽都王不會多想。”
阿玄架著李二扶上小白,壯起膽子跟上墨夤。
剛過門,墨夤便瞧見了端坐在椅子上的黑金勁裝男人。
“貴客到,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墨夤坐到陸珩霄的對面。
“豈敢豈敢,是在下來得唐突。貿然打擾,還請恕罪。”
陸珩霄起身,給墨夤斟了杯茶。